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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欠条,没凭没据,我为什么要收你的钱。”“……”周知意怔楞片刻,才眨了下眼睛:“陈宴,你别闹。”“是你别闹。”陈宴捏了下眉心,并没有和她玩笑的意思:“十一万零一千,周知意,你告诉我,你哪来的钱还我?你的学费吗?”周知意直直地看着他,没答。沉默几秒,她说:“你不用担心,我的钱是够的。”陈宴垂眼,笑了声:“然后呢?不上学了吗?”那道笑声落到她耳中尤为刺耳,周知意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隐秘的针尖轻扎了下,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他和所有人一样,觉得她甚至不足以照顾自己,更何谈分担责任。那种理所当然的模样轻易将她的骄傲踩在了地上。“我已经成年了,可以打工挣钱,可以申请助学金和贷款,可以努力学习拿奖学金,多的是办法。”周知意眼底浮出淡淡荒谬的笑意:“这都什么年代了,我还能饿死不成?”陈宴当然知道这些方法,他甚至知道更多的方法。可他好像全然没听到她的那些话,“不行,那样太辛苦。”“成年人的世界哪一个不辛苦?”周知意心底里那股憋闷和躁意终于攀了上来。陈宴抬眸,深深地看向她,眸光深邃,似藏着一湖潜藏暗涌的水,“那不应该是你要面对的生活。至少不是现在。”车窗外响起鸣笛声,急促而尖锐,两人沉默对视着,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周知意紧抿着唇,好半晌,她偏过头,目视前方,唇角扯出一记嘲讽的笑。“陈宴,你当我是什么?你的女朋友?meimei?还是女儿?”她垂下眼,浓密睫毛遮住眼底的阴郁,侧脸倔强。陈宴喉结轻动了动,他曲起手指,蹭了下她的侧脸,终于妥协:“就算要还钱,也不急在一时,我们回去写欠条。”“然后呢?等我大学毕业?等到十年八年之后,我再把这笔钱还给你?”周知意摇了摇头:“我等不了那么久。”“陈宴,我不怕苦,也不怕穷,但我害怕亏欠别人,害怕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害怕像个无能的可怜虫一样,事事依靠别人,尤其是你,因为你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我爱你,所以更希望自己可以底气十足地站在你面前,和你谈一场势均力敌的恋爱,而不是,永远做你的附属品和拖油瓶。”他已经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改变,给了她太多的保护,可她不希望自己永远需要依靠他而生活,永远活在他的庇佑之下,她依恋他,又怕自己太过于依赖他。就像她曾经那么依赖周向宸,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可离别却总是无声又猝然。琉璃易碎彩云散。也许有一天,她身边的人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离开,包括徐碧君,包括陈宴,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所以在那一刻发生之前,她要先学会独立行走,学会独当一面,学会去庇佑他人。她想站在他身边,而不是站在他身后。“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周知意转头看向他,眸光清亮而诚挚。陈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绪闪动。周知意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了车门。“去哪?”陈宴问。“银行。”忘记解开安全带,被牵住了身形,周知意闷头去解:“你不给卡号,我只能去取现金。”“坐好。”停在后面的那辆轿车车主上了车,开始按喇叭,一声又一声地催促着,陈宴倾身把她刚解开的安全带重新扣上。耳边传来一声落锁声,他干脆利落地发动了车子。周知意气急败坏:“我不回家!”“谁说要回家?”陈宴一手扶着方向盘,踩油门加速:“带你去银行。”******周知意带着的那张卡里是这些年来齐青和周明温陆续给她存的学费。齐青条件变好了之后,每年给她的金额就变得比以往更多,她发现后,坚决把多出的那部分退了回去。她那时骄傲任性,脾气也很冲,说话随心所欲,从不斟酌,“我自己有父母,不需要别人的父亲来养。”别人的父亲是指李延康,李紫希的父亲,齐青的现任丈夫。齐青苦口婆心地解释:“这些钱不是她的,是mama自己赚的。”李家基业大,人脉打开后,她也尝试着做了点投资,凭自己的能力挣了一些钱。可周知意觉得那些钱纵然是凭自己的本事挣到的,也是借助了李家的平台,多少与他们分不开干系。她那时拗得不行,坚持着没收,齐青拗不过她,只好作罢。现在这笔钱全在她手里了,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万。还完陈宴昨天垫付的那笔钱,又还上欠大伯周明成的五万,她把剩下的钱一分不剩地全部转给了徐碧君。余额清零,一无所有,从银行走出来,周知意却身心舒畅,感到从所未有的轻松。她还清了债务,以后周家就谁都不欠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从今天起,她要靠自己的双手生活,必定辛苦,必定拮据,但也堂堂正正。怀揣着这样近乎天真的理想主义,周知意眉眼舒展地上了车。陈宴还没启动车子,她就已经打开手机在搜寻更加挣钱的兼职了。还要去咨询一下申请助学贷款的流程,她暗暗盘算着。然而生活似乎惯会捉弄世人,从不给予皆大欢喜的机会,总在人庆幸万般皆好的那刻,偷偷降下波折。牧马人开进尚武巷,周知意还没下车,就听见院里传出的喧闹声,粗嗓门夹杂着摔摔打打的声响,嘈杂混乱。她表情僵了一瞬,下一刻骤然反应过来推门下车,与此同时,陈宴也已经沉着脸大步走了出去。门外站了几个闻声而来的邻居,有想帮忙的,也有来看热闹的,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周知意拨开人群跑进去,触目便是满地的狼藉。花盆被砸得稀巴烂,满地花草凌乱不堪,院中架子盆子倒了一地,葡萄藤歪七扭八,厨房外的镜子被砸得四分五裂,在太阳底下明晃晃地折射着亮光。院子里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都是些四肢发达的年轻人,穿着短袖裤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其中有好几个只穿着背心,露出黝黑健壮的、刺着纹身的手臂。周知意只觉得头皮一麻,脑中倏地空白了一阵,只剩直觉。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一边大喊着“让开”,一边拨开那群人想要挤进去,身后倏然绕来一只手臂,是陈宴搂住了她的肩。他眉眼低压,积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