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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护栏上,他很想抽一根烟,但考虑到季知非在房间里,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老师你......还好吗?”突然苏落崎推开阳台的推拉门,轨道上哗啦啦的响了一阵。苏风眠才意识到自己对着夜景发呆了挺长一段时间。他立刻转过身,手机丢进口袋里:“挺好,你们吃完了?”“哦,那个季叔叔刚才说有急事走了,他说他有个病人突然出了状况,他要赶回医院去,叫我等你打完电话,跟你说一声。”苏落崎一字一句地交代好季知非的话,“还有就是,他说他过几天可能还会来一次。”苏风眠听到前半段,心情本沉重了很多,但是最后一句话又让他心脏一跳:“他来做什么?”“啊,我哪知道。”苏落崎一瘸一瘸地走到沙发上坐好,揉一揉自己的脚踝,“老师这几天会在家吗?”“会。”“那你不去你朋友那啦?”苏风眠在餐桌旁收拾碗筷,摇摇头:“他要出差。”“好吧。”苏落崎听到这里心里高兴得紧,嘴巴就像开了盖的气泡酒,咕噜咕噜冒泡,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话,盖子上还写着“再来一瓶”四个字。她说:“对了老师,你和季叔叔是不是关系不大好啊?我刚刚看你们吃饭都不说话,我说那个菜是叔叔做的,你的反应好像......嗯,蛮奇怪的。”“是不好。”苏风眠温和又迅速地回答她,三两下碗收起来进入厨房,打开水龙头,水“唰”一声地冲下来,他对着洗碗池里被冲得凌乱的碗筷,说,“但是老师以前很喜欢他。”现在好像也是。有些人不管遇到多少次,都会喜欢上。苏风眠知道苏落崎听不到,厨房离客厅有一点距离,而且水流声很大,他说出来,只是想排解压在心里的话。好比水龙头里的自来水,被压力压出来,水流很快,打在手背上会有点疼。他洗好了碗筷,催促苏落崎回房休息,自己又去洗了个澡,才舒服了点,躺在床上。就这样一直躺着,也没有用手机,就干躺着,什么也不想,天花板之上、墙角之外发生了什么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等苏风眠感到快要入睡了,手机忽然嗡嗡震动几声,他翻一个身,拿过手机,屏幕上亮起交友软件传来的私人消息。“狐狸狗给您发来一条消息”。苏风眠反扣手机,屏幕的亮面被掩埋在被子里,他困意很深,只想睡觉。但是隔了几分钟,手机又震动了,在他手心,像一群落在掌心的蜜蜂。他只好坐起来,拍拍脸,看一眼狐狸狗的消息。狐狸狗:睡了?今天过得怎么样?只有一条消息,不至于震动两次,他打开微信,发现是季知非发来了消息。季知非:过几天我再去看看苏落崎,今天打扰了,好好休息吧。和狐狸狗的时间差不多,苏风眠没有犹豫,先回复了季知非:不打扰,菜也是你做的,她的东西也是你买的,有空请你吃饭吧,上次那一顿饭我还没有请回。季知非很快就回复了:嗯,我这周三有空。苏风眠:那周三你来我家吧,我带学生不方便出去吃,我给你做饭。“我给你做饭”。季知非看到这一句话,手不禁握了握,细细的血管纹路从他手背上突起来,季知非也不知道自己其实笑了。他回复:好。“季医生,A区六房的三号床病人找你。”护士敲了敲值班室的门,“她说她还是感到不舒服。”第21章季知非迅速给苏风眠回复一个单字“好”,就赶去了病房。A区六房三号床的病人是一个披散着长卷发的女人,季知非突然被通知回医院,也是因为这个女病人。季知非再次赶到病房的时候,女病人并不在这里,现在是半夜,季知非看见她床头柜上撒了满桌子的药丸,皱了皱眉,他明白了她在哪里。他不着急去找她,将白色的蓝色的药丸拢在手心,重新装入药瓶里,又把她柜子上花瓶里残败的粉色百合取下,出病房时顺手丢进垃圾桶内。病人的周围环境很重要,如果有残花败柳,会影响他们的心情。季知非在处理这点问题上,算得上细心。没过多久,他就去到了住院大楼的天台。在这座北方城市,冬天格外的冷,尤其是夜间,天台上的风肆掠过挂在天台架子上的换洗被单,吹成白色的波浪,一漾一荡的。穿过这一阵波浪海,就可以看见女人站在天台栏杆旁,倚靠在那里,卷起来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季知非不是第一次在大半夜来这里找她。“天冷,快回去。”季知非站在她身后十步路左右的地方,对女人说,“除非你想明天进重症病房后天找人收尸。”女人摇头,她穿着单件的病服,没有穿大衣。女人很瘦,医院均码的病号服就像被子挂在栏杆上一样挂在她身上。因此她的身上也飘着白色的波浪海。“我不回去。”她转过身,病号服左胸口绣上了“宋娇眉”三个字。黑暗里,季知非看不清宋娇眉的表情,他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地面对眼前这个病人。“你想怎么样?”季知非说,语气有点居高临下,“你父母给你砸钱是来治病的不是来让你跳医院住院部的楼。”“我不会跳下去啊。”宋娇眉笑了笑,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别这么凶,你过来。”宋娇眉在一年前住进来,期间尝试自杀了一次,她当时选择的自杀方式就是跳楼,自杀失败的原因是季知非给她劝了回来。所以季知非许多个被通知回医院的晚上,十有八九是因为宋娇眉身体不舒服,很多时候值班的年轻医生伺候不好她,值班护士只能喊季知非。季知非没有过去,宋娇眉只好收回了手,她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语气说话,柔软却轻浮:“我知道季医生看我永远是看病人,是因为我的生命期限太短了,所以季医生连一个手掌心都不给我。”“你想怎么样?”季知非从苏风眠那儿过来,并不快活。“果然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你他会比谁都冷漠。”宋娇眉说,只穿了单薄衣服的她已经感受到了寒意,肩膀在发颤,牙齿也是,所以一句话被颤成很多个音节,就好像帧数不高的电影,“抱我。”季知非站在原地,僵持几秒,利索地把羽绒外衣脱下来,丢过去,宋娇眉接住之后,他就离开了。他走开的时候,要穿过白色的被单海洋,宋娇眉在他身后说了很多话,季知非也没有停下来。只能在楼梯口听见宋娇眉在哭,哭得很大声,哭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