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几处花街新夺锦

    今朝居于重者，五人也。

    先帝乃成王后裔，初为武国丞相。武国丧，亡命至秦山，因招集英豪，遂自立为大周王，乃乱世枭雄也。

    帝年少，识谢蝴蝶于隐谷。谢蝴蝶者，乃贤良卓异，忧国恤民之士也。初修佛法，平心境，有立心于天地之志，救乱于乡野之意，后乃觉习佛不得平乱，遂与先帝，逐鹿中原。蝶常有奇谋，取敌军于险境之地，保大周于危难之间，先主甚器之，拜其为大将军，共谋国是于帐中。

    蝶素善郑鹧鸪。郑鹧鸪，隐逸者也，号归湖居士。鸪性乖张，非贤主不能御，其对上极严，毫无应顺之意，若君怠，则怒曰：彼自不好，将何为君上？帝尝三拜其庐，乃恳请之出，辅周国以成大业。初，鸪闻之，曰：“时在乱世，人皆自保，而鸪独安能尽忠于陛下者乎？愿陛下听鸪微志，庶几保其残身。伏愿早赐骸骨，得归本土，则不胜幸甚。”后，帝大败秦军于钟，虏秦将，善待之，鸪闻之，曰：“破敌军，擒大将，获其功，非伐罪以诛人，能以生民为意，其贤明于人远也，愿效死以辅君！”乃夜驰马，三日适营，拜先主为主公，歃血为盟，帝重用之。

    时武国中，有御史女官，名曰玉楼人。此女之性，正直无私，不忍见世之不公，有济世救苦之志。曾从大儒受业，精研于治天下、佐君者之道。武之国亡，不欲依他势，乃载书奔走，布衣蔬食，隐于秦，日夜研习今之局势。适逢周破秦，秦之将吏去国，仓皇失守，百姓离散，玉楼人闻周王乃武国旧臣，曰：“今不求朝当世之务，何时能布哉？此其机不可失也。”遂夜至营，奉文书，析今势，先帝大喜，共谋之。

    此三者，开国功臣也。周朝初创，国号元亨，帝封蝶为右丞，玉为左丞，又加封二十余人，鸪闻之，曰：“臣无意于此虚名俗利，今天下初定，臣愿为幕僚，居微职，但陈其方略，终以二人为善，可也！”帝遂封其为文书参事。

    元亨十年，玉楼人因与叛军有系，帝免其丞相之位，念及旧情，酌迁为御史督察，后任龙逄言为左丞，接玉之位。

    龙逄言者，二十岁进士及第，入朝为官，其文采斐然，飘逸卓绝，善用简言以明道，帝视其有先贤遗风，常与龙攀政事，及至深夜不休。

    时帝问以为君，对曰：“愿明德以怀远人，临下以简，御以不烦。不务修其本而息其末，如斯而已耳。”

    帝问：“何谓其本？”

    对曰：“人君者，温恭克让，惟德是辅，惟仁是行。”

    帝又问：“何谓其末？”

    对曰：“亲贤远佞。”

    帝曰：“自顷以来，君不思此。以行能相长，以事能相使也，诱于利禄而忘其本。哀哉！”

    因出谓左右曰：“此子与朕也！”不多时，任龙为相。

    朝廷中有一贵人，名曰周有若。少居重位，而甚不好议政结党，诸大臣牵引之，稍与语，皆无不视之为轻；或以礼馈遗之，必命使者如数持还。周有若者，门下奉经也。其性内敛，难察其实意，且喜怒不形于色，哀乐不发于声。先帝甚信之，谓周有若，曰：“若者，践中庸之道也！来日必为圣贤，我当用之。”

    此五者，居朝之重位，言皆为规，行皆为矩，出言则应，发言则用，百姓信服之，朝臣无敢背之者也。

    帝师虽为少帝肱股之臣，然较之五人，曾何足道！

    十香词遂立而叹曰：“臣不过以帝师之故，得居今位；陛下之念除患，兴必虑周，若以目前之势，恐未易也。虽人言‘伴君如伴虎’，孰为信哉！今狼顾虎视，以陛下为饵者，皆植党自私，莫顾朝廷。愿以臣微薄之力，为陛下除五狼之害也！”

    此五人者，盖为花街夺锦之才，亦尝登名于盛世之功者也，而时移世易，皆成今日虎狼之臣，可胜叹哉！

    如香山居士诗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