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两难全》（十二）子息

    董北山不能留太久，他必须年底回国处理年终纷繁复杂的人事调动与工作总结，包括自己人要先后抵达哈尔滨给他述职，外面人也要抓紧年关与他走动，他必须坐镇东北。你只好在送走他以后独立过春节。

    你和熟悉的同学一起去了冰岛挪威，在圣诞小屋里喝着热红酒看极光。来年三月你又去了南部，看荷兰的郁金香，在巴塞罗那享受好天气。Term   2和Term   3的假期你还去意大利威尼斯走了一圈。

    反正你去哪里董北山都支持，他在ins上点赞你的每一次出行照片，而你则会在帖子简单的文案后打上一个苹果手机自带的emoji，一座小小的山峰。

    兵荒马乱的提交完论文通过答辩之后，你在七月的毕业典礼后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留学生涯。Maggie并不多事，没有询问你毕业之后的打算和生活，只是尽责的一趟又一趟的帮你收拾行李打包寄回国。

    你想送件礼物表达对Maggie的这一年无微不至的照拂的谢意，但Maggie婉言谢绝，在你多次提议之下，她才收下了那枚放在你梳妆台的stlouis水晶橡果灯，当作这一年往来的纪念。

    送别在机场，倒没有说什么做作伤感的客套话，只是Maggie带着几分真心实意，拉着你这个并不多事，脾气谦和的客户的手，说，“陈小姐，希望你一切都好，来日我们他乡有缘相逢。”你也笑着祝她生活顺遂事业有成，在她的注视下走入了海关口，把一切关于英国的经历连通干练潇洒的Maggie一起留在了身后，等待时间把这段记忆凝聚成岁月里最美好的琥珀，承载你自由且稚气的学生时代。

    你落地北京的那一刻舒了一口气，这一年里你无数次想念过董北山，但他陪你的时间到底有限，不像在国内随时随地都能见到他。你迫不及待地转机飞回哈尔滨，去见你心心念念的人。

    你回来带给董北山的喜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又是筵宴，又是聚会，又是送礼。你收到的各色高级珠宝比天上的繁星都多，海蓝宝，祖母绿，鸽子血，黄钻，粉钻，白卡钻。

    自然是少不了肌肤相亲，缠绵悱恻的共赴云雨巫山。你从十九岁成了他的枕边人，自然是懂得如何讨好应对，也让身上的董北山被你撩拨的意乱情迷喘着粗气对你说荤话。

    “小逼也是想哥了对不对，缠得那么厉害，夹得那么紧。”

    躺在在熟悉的床上，你懒懒伸手去撩床头的帏幔，仿佛过去在外奔波的一年都是一场梦，终于可以恢复精力，他还给你无穷的底气。

    痴缠后已是深夜，董北山依例抚你的肩头，你双腿间夹着他刚射进去的精，不管从小到现在，经历过数不清的多少回这般浇灌，总是觉得羞的。

    他摸着你的长发，手指绕着发卷，这次他没抽事后烟，只是陪着你，摸着你柔嫩如软缎般的身子。

    察觉到在他怀里的你夹紧了双腿，小屁股微微用力，他调笑，这是弄太多了要流出来了？

    你羞得双颊绯红，可他又偏偏分开你的腿，手指去半合拢的两片肥厚的小yinchun那儿摸，还有些情液湿意，但不是白浊精水。

    那么一个娇美人听话的夹着他的精，谁能不动心上劲呢？

    他温热的唇又压了过来，摸着你被亲吻到刺痛敏感如玫瑰花苞般的乳尖揉捏，夸你的温顺，“真乖，哥好好奖励你。”说罢又借着刚刚的jingye，好好疼惜了你一回。

    第二日，你脚软腰酸躺他怀里在床上赖了好久，才肯吃饭。照例有燕窝补品阿胶茶五年如一日的端了上来。中医说这滋补养生都是平日里点滴水磨功夫，因此家里的各色补品是从没间断，反而变着花样上。

    你吃了燕窝，喝了一口阿胶茶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回了卧室找了一板药拿出来。

    董北山本身在吃着现做的参鸡汤鲜面条，看你拿了药过来，就问了，优思明？

    你嗯了一声点头，可吃药的动作却停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

    董北山“嗯”了一声，平静地说，吃完这一个周期可以停了，然后咱们再去看看中医，开几个方子给你好好养身体。你拿着药的手一顿，还来不及说什么。

    停药，养身体。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想要个孩子。

    你每每想到这里就会焦虑。

    你和他之间不是第一次谈起这个。那时你21岁，jiejie陈姝刚生了二胎，这个孩子生得艰难，你去探望，回家的车上你抱着董北山，想起面色惨白的jiejie心有惴惴，于是半撒娇半真心地说，以后我不生孩子好不好？哥？

    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听惊了，心说小嫂子是真虎，这种话也敢当着董哥的面说。

    当时董北山是怎么回答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捏了捏你的脸，说：多少人排着队想给我生我还不让呢。你说不生，你说不生就好使吗？

    董北山说的是实话。东三省多少跟他风流过的女人没有动过这个心思？风尘里打滚的人想借着孩子翻身上岸，小家子出身的人想借着孩子挣一辈子荣华富贵。他前妻在国外估计这辈子山水不相逢了，谁肚子里揣了他的种从此不是天老大她老二，还有什么势是借不上的？因此他刚离婚那几年，许多人百宝频出，搭台唱戏，董北山厌烦得很，不愿在身边长久留人。直到你才破了例。你有你说不出来的好处，董北山又对你动了真心真情。偏偏你这会儿要傻傻地顶着他来，他能不被你气得笑？

    你被他说得愣住。在此之前你从没想过这么远，所以当这件事真的摆在眼前时你无法接受。大概是看你怔怔的，董北山又心软，哄了你说：你太小了，现在让你生我成什么人了。不说这事儿了，好吗，乖宝。

    他安抚地亲亲你的手背，把你搂在怀里。

    那时你21岁，他可以放你一马。但这个话题只是被搁置了，不是真的放过。现在他真正逼近你，你开始无法面对他的威压，你甚至不知道怎么拒绝，谁让你的一丝一毫都是他的，你没有资本跟他谈条件。所有的路都指向同一个出口。

    你吞下小小的药片，说，哦。

    前几日你们出席了傅煜然和李缦家的百日宴。两个孩子，傅淳毅和傅淳忻，在育儿嫂怀里睡得安安稳稳，个头不大，但并不瘦弱，看着很结实。傅煜然正在外屋给别人解释儿子和女儿的名字：淳字是李家这一代的排辈儿，忻和毅取得是"一心一意"的说法。李缦的爷爷奶奶对重孙重孙女格外在意，轻易不挪动的老两口还亲自从长春过来陪着李缦生产。

    李缦看着孩子的时候格外有一种满足柔软。换纸尿裤，几时几点准备喂奶哄睡，屋里温度湿度是不是合宜，林林总总你根本想不到也无法想象的细节，都会被专业月嫂一一指出注意。屋内四五个阿姨出来进去，轻手轻脚，简直像一小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坐着月子的李缦只穿睡衣靠在床头，看上去气色在这一个月内被养得不错，连小脸儿都丰润饱满了些许，显见半夜起来喂孩子也并没有影响她太多精力。你悄悄问："疼不疼？"

    李缦眨眨眼，挺云淡风轻的："还行，我生得特顺，胎位也正，因为是双胞胎，所以每个孩子都比正常婴儿小一点，我生着也不累挺。"李缦没说孩子出生以后傅煜然看着小耗子般大小的儿女担心得够呛，每天都在医院监护，直到观察了一周没问题才敢让大人孩子挪动到月子中心。

    李缦笑吟吟喝着燕窝，一面跟你挤挤眼睛："怎么样？打不打算跟我们前后脚要一个？"

    你叠着婴儿用的小方巾，让阿姨把你送来的小羊图案的A类棉妇婴套装收起来，礼金董北山已经提前给了，今天你和李缦的嫂子一起招待，是显示两家比别人格外亲厚的意思。

    你摇头："我可不知道。"

    李缦盛了一勺燕窝："什么叫你不知道啊。大哥还能不想让你生啊？我才不信。"李缦手肘拐你一下，"楠哥可跟我说，看大哥的意思，是想趁着年轻跟你要一个的。"

    你好像真的被所有人，所有声音裹挟在其中。尽管你清楚的感知到李缦此时巨大无比的幸福，仿佛生孩子这件事一点也不让她cao心，你也会有跟她一样的待遇。可是。可是。你只是没准备好。

    这时高淳忻哭起来，李缦忙让把女儿抱过来自己哄哄，又让育儿嫂把儿子抱出去免得两个一起哭。高淳忻刚睡着没一会儿就哭闹，整个人缩着，小脸儿也通红，李缦抱着女儿在手臂上谨慎地给她拍背，育儿嫂在旁边揉搓着她蜷缩的小脚。

    你看着满屋的人脚下生风不停，虽然为她高兴，但心底也有一丝心惊：原来成为母亲就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吗。一副心神都扑在孩子身上不可怕吗。

    你有一天也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傅煜然抱着儿子，冯涛凑上来把一对儿长命锁给掖在被角，对董北山嘿嘿乐：“哥你也得抓紧啊，嫂子那么年轻怎么不能有一两个。”

    董北山看着你笑，你那天也穿了石榴纹的旗袍，映衬得笑颜如花，说，“   我哪有你楠哥家烧得香这么旺，一下子凑了个好字，什么也不愁了，没心思了，我俩先争取争取，能要一个就算不错了。”

    傅煜然抱着熟睡的高淳忻掂了掂，“不管大哥迎了什么，先说好了，我这边两手准备，咱两家得做个亲家。”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间就定下了还没影儿的孩子。

    你听得心发紧，喜宴上的山珍海味对你而言都味同嚼蜡。

    下午董北山有事出去，你一个人在家看秋招，正好在欧洲留学的同学打电话过来，你们聊了两句，得知她还准备再修一个学位，就有些羡慕。她问起你的情况，你含糊了一下说正准备秋招呢。她鼓励你好好干，没准儿等她回国就要给小陈老板打工了。

    你沉默看着手机电脑，心神不宁。屋外逐渐坠入茫茫夜色，在夜晚里房屋轮廓昏暗，像一只巨大蛰伏的兽。

    微信连响几声，是堂姐陈姝，她给你发了一些备孕小知识，随之而来的还有对你身体拐弯抹角的的问候。你长吐一口气。这时董北山进来，问：“看什么呢？”

    你下意识掩了，说没什么，朋友拍的小视频。

    他点点头，稍稍调暗了床头灯，掀起被子一角。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你靠在床头，脑海中竟然第一次涌起纷乱抗拒的念头。但董北山并不知道。灯下看美人，他含笑把你抱到怀里，点点你的唇问，怎么今天这么害羞不愿意动。你把脸埋进去不答他的话，他顺势也就把身子压了过去，在你耳边说几句情话。

    你垂着眼经受他炙烫的亲吻，任凭他给你打上擦不下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