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能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

    大厅的穹顶悬挂着巨型吊灯，明净辉光下，老王总和蔼又慈爱地看向林云深。

    林云深站在一堆中年人中，没被他们的气势压倒，反而仿佛见惯权力场般从容闲适，向众人举杯搭话。

    老王总向来欣赏这类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面对泰山压顶却面不改色，他当年就是这样敢闯敢拼，才能踩上风口，从小小职员博得如今的富贵荣华。

    他满意地点点头：“我听老任的口气，你们这个项目要在A市待很久？”

    “具体还需要看任总安排。”林云深尽量圆滑地回答。

    “那小林，你个人会不会介意异地？”

    林云深抬头，对上老王总的目光，他有些不明白老王总的问题意义何在，他既然加入寰远就必然要遵守公司安排。

    寰远和这位王总目前没有任何事业上的关联，但他是任总带来的客人，而这位老王总是任总的好友。

    出于各种考量，林云深神色不显，回应道：“我个人听从公司安排，最近这段时间都会跟随陈主管在A市学习。”

    老王总又问：“那——小林，你有没有在A市谈个恋爱的打算？”

    老王总觉得没必要再拖延下去，大家都是成年人，也该听懂彼此的潜台词。

    一旁几位交谈的老总不约而同降低了音量，悄悄竖起耳朵。

    他们对老朋友家的那个小辈早有耳闻，王家的小女孩长得挺可爱，但是脾气倔，不仅老王被孙女吵得不行，就连他们几个老友也经常被这个小女孩波及。

    几位老总们暗自把目光投向林云深，觉得两个人凑作一对也还能算郎才女貌，于是在此刻忍不住好奇起林云深的回答。

    毕竟，老王的企业规模和任总的不相上下，按他们年轻人的话说，林云深能被老王看上，显然是在寺庙许愿成真，从此就能少奋斗几十年了。

    “没有。”林云深和老王总碰杯，自顾自把酒一口饮尽，神色轻松地拒绝了这个在众人看来充满诱惑的机会，“我结婚了。”

    他的侧脸被杯中摇晃的酒液照亮，对上老王总的眼睛，眉宇间写满了年轻人独有的青涩和固执。

    “在A市拒绝我的人不太多。”老王总朝他微笑，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怒意却难以掩盖，“难道小林你们千里迢迢过来之前，没有打听过我吗？”

    大厅内悠扬的音乐声似乎瞬间低沉下来，原本轻松闲聊的气氛突然变了。

    刚刚还笑容和煦的老王总骤然拉下脸，面色不善。

    他身居高位多年，几乎早就忘记被人拒绝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今天碰见上进年轻人带来的欣喜，被此时林云深不懂事的拒绝所冲淡。

    他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此刻已经不再是给小辈牵桥搭线，而是他势必要让这个年轻人知道得罪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小林啊，我看你也没戴婚戒，”老王总扫了一眼林云深拿着酒杯的手，手指上干干净净，“不再考虑一下？就算你离婚再入赘，也没关系的，我相信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哪种选择对自己更好。”

    “王总，您能欣赏我，我觉得很感激。”

    听到林云深的话，老王总上扬的嘴角刚维持了一瞬，就听林云深话锋一转。

    “但我不觉得拒绝您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没有离婚的……”

    “小林，够了！”老王总严厉开口，打断了林云深。

    老人的目光落在林云深的腕表上，看起来像只是平平无奇的机械表，但他知道，这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戴得起的。

    林云深家底殷实，那这样更好，他甚至不用再担心林云深也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为了王家的钱，他们年轻人如果彼此看得上眼，那就可以算是强强联合，门当户对了。

    “是联姻吗？我们王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看你没戴婚戒，想必和你妻子感情也不深。”

    他的目光锐利，言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口吻像是长辈决定给顽皮的小孩最后一次机会。

    “年轻人不能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