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你当真要护着她？（250评加更）

    姜瑛心中一惊，她转身下意识将程青弦挡在身后，朝姜淼拱手道：“臣参见陛下，方才酒醺时偶遇程将军，便一同来池边散步，陛下池中种的银月荷在月色下暗闪银光，当真十分漂亮，不知陛下是否割爱，让臣也带几株种在王府？”

    她反应极快，程青弦也紧急将微散的衣襟拉正，往旁边挪一步躬身行礼：“末将拜见陛下。”

    姜淼阴冷如蛇的视线盯着二人，月色下姜瑛唇瓣微肿泛着莹润水色，而程青弦衣着不整，脸带潮红，如此明显的场景叫姜淼胸腔怒火直直上升，心如置于火海炙烤般焦痛，饶是姜瑛也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

    蓦地姜淼再次发问：“皇姐，方才你在做什么。”

    “回陛下，臣在赏花。”

    “赏花？好好好、好一句赏花。”

    姜淼看着她气得身子发抖，尤其是自己质问时，姜瑛竟然下意识护着程青弦，姜淼眼眸暗沉的盯向一旁不敢作声的程青弦，猛然大步上前，右手握拳朝程青弦脸上狠狠打去。

    程青弦被打得朝后踉跄一步，腰抵在栏杆处，捂着脸嘶了一声，这一拳头她看出来了，可她面对圣怒不敢躲，姜淼养尊处优，但这饱含愠怒的一击依旧叫程青弦不太好受，口腔内满是腥甜，被程青弦强压着咽下。

    姜瑛瞳孔微缩，急忙抓着程青弦的手腕，可还未等她关心，姜淼的话便接来。

    “汉嘉王是在赏花，那你呢程将军。”姜淼咬牙切齿，她冷笑，“如此皇宫之内，程将军可知君臣廉耻之心，竟敢当众勾引汉嘉王，该当何罪？”

    “程将军并未勾引我。”姜瑛此刻也冷下脸，她拽着程青弦的手腕拉至身后，自己则与姜淼对峙道：“两年前陛下将程将军调遣至本王左右，便是汉嘉王属臣，今夜我与程将军行至池边赏花，又是何罪之有！”

    姜淼心口紧捏，她几欲喘不过气来，“皇姐，你当真要护着她？”

    “只要陛下不再胡说即可！”姜瑛心下也恼怒，程青弦夹在中间，不欲因自己，而使姜国国君与亲王间心生罅隙，于是她双膝向姜淼跪下道：“陛下息怒，末将已然知罪，请陛下责罚。”

    姜瑛更恼，她要抓着程青弦起身，可程青弦却纹丝不动，依旧跪地，姜淼见她们郎情妾意，互相维护的模样，忽而沉默不语，袖下的手指用力得捏到泛白，唇边咬出血痕，她倏尔冷嗤一声，“这银月荷，皇姐忘了吗？”

    她话题转得太快，姜瑛一时间有些茫然，“什么？”

    “寡人十五岁那年的上元节，你初回蜀郡都城，便一眼相中母皇养育的一盆银月荷，可一株银月荷便要数十两黄金，母皇舍不得给你，你便与寡人笑若你登上君位，定要皇宫内满塘池水均种上银月荷。”

    “月下银月荷如披银纱，闪闪若金，美丽至极，这些年寡人渐渐在宫内池塘填满了银月荷，皇姐却偏偏、偏偏在此时说要赏花。”

    明明先前那么多年，那么多次召你入宫，你却一眼都未曾注意过这莲花。

    姜淼唇露惨笑，她不欲多言，拂袖而去，心口颓然至极，又悲痛至极，她早知姜瑛府上宠幸过不少女子，可那些玩物她从不曾放入眼中，除了楚曦瑶，她以为自己慢慢守候在姜瑛身边，便能徐徐图之。

    可谁曾想，现在竟有多出个程青弦。

    这宴席，不去也罢！

    姜淼重重踏步离去，跟在身后的魏雁看了眼仍呆楞在原地的汉嘉王，摇头叹息，急忙追上渐远的姜淼。

    “陛下，亲王殿下方才也是醉酒，才一时口快说了伤人之语，殿下心中仍然是有陛下的。”

    魏雁落后姜淼半步，她提着灯笼小心为国君照亮前方道路，同时轻声道着。

    “魏雁，你跟随寡人身边十数年，你当真觉得皇姐心中有我吗？”

    姜淼无一落寞的自语问道，姜国国君何曾如此过，唯独在汉嘉王的事上，她没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的。”魏雁斩钉截铁道，“亲王殿下是一直惦记您的，只是...唉，当年那事对殿下的打击也颇大，陛下还需再耐心一些才好。”

    “寡人已经等了七年，你却还要叫寡人等。”姜淼捏着眉心，眸中满是狰狞之色，“就连、就连程青弦那等粗人都能得到皇姐青睐，寡人实在心有不甘，她那种人怎么可能伺候得了皇姐！”

    魏雁汗颜，暗中擦了擦额头。

    姜淼敛下眸心暗色，“回寝宫，你去拿酒来。”

    明德殿宴席她已不愿再去，若是再看到皇姐与程青弦眉来眼去，她不知要做出什么来。

    魏雁应是，她低声问：“那今夜太医......”

    “呵，她爱留不留，既然她如此偏袒那程青弦，寡人又何必叫她为难强求。”姜淼忍着酸意冷哼，她不愿再提此事，而是吩咐：“速速拿酒来！”

    她要一醉方休。

    寝宫房中烛台昏暗，饰物冰冷，没有丝毫人气，只余满满寂寥，姜淼想到群臣上奏，劝她广纳侍君，她们以为这寝宫，多塞些人进来，便会有些人气吗？

    姜淼惨然淡笑，这宫中，没有她所爱之人，所求之人，便是一处牢笼，死死囚住她，这样的地方，又怎会是人待的地方，又哪里会有人气。

    她垂下酸涩眼眸，提着酒坛，扭动烛台，随着咔嚓一声响动，姜淼走至一面山水画前，将画挪开，后面竟然出现一条漆黑密道。

    她进入密道，反手将画关上，朝内走了两步，便是一间密室，这间密室与寝宫并无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在于密室内有几面等身大的铜镜，与一人形铜像，铜像以黑布遮挡，瞧不清模样，只能隐约看见是坐着的姿势。

    姜淼随手将酒坛放在案面，她站在铜像前，呼吸微微急促，伸指捏着黑布扯下，这人形铜像的面容终于露出，与姜淼十分相似，竟是姜瑛的脸。

    “皇姐....”

    姜淼跪坐着伸手倚在铜像冰冷的肩侧，还未饮酒，她却觉得自己有几分醉了，她喃喃自语。

    “皇姐...皇姐...你何时才肯看我一眼，是不是，是不是要我把她们都杀了，你才舍得看我？”

    独自一人，姜淼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得以宣泄，也终于敢袒露心声的呜咽。

    “我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连程青弦都行，而我却不行。”姜淼嫉妒得眼尾殷红，嗓音嘶哑低沉。

    “我知你心中野望，知你所喜，知你所厌，我能为你做任何事，为什么不看看我，为什么那些人可以，而我不可以！”

    纤长手指掐着铜像的脖颈，姜淼望着镜中自己模样癫狂，她似哭似笑，“是不是只要我们一起死了，你才会看到我？”

    手渐渐收紧，因用尽全力而手背青筋凸起，指腹泛白，可铜像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那般冰冷漠然，倏尔姜淼松开手，浑身瘫软在铜像怀中。

    “可是我舍不得...”

    “皇姐，我舍不得你死，我只想...只想你能再抱抱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