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游会

    一路过来，车流似乎都集中往东南方向涌入，偶尔会见到头攒满珠花身着汉服的行人，而身旁她的目光总会停留片刻，两人微微拉远后贺宵又朝她靠近。

    “想去看看吗？”

    郁今朝敛回视线，下意识道，“去哪”。

    “蚕花会，临城一带很出名”，似在解释她的疑惑。

    好像是，自从去江城念书，她也有十多年没去过了，不过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她忍不住问道，“你是专门来襄山看蚕花会的？”

    停看瞬息，贺宵作势在她额头上一弹，“是啊！”

    郁今朝身体不自主后仰，想躲开，但落下时却没有想象的痛觉。对视几秒后，她不落痕迹走开些，“那我就勉为其难带你逛逛”。

    他们来得有些晚，错过了花轿巡游和蚕娘祈福。但庙会过后依旧人来人往，山寺长街两旁像集市般热闹。大部分女孩都穿上漂亮衣服和朋友家人出游盛会。

    郁今朝想起了以前，奶奶也会在这天给她准备好看的衣服，梳一头发髻簪上花去轧蚕花。看着从旁边走过的行人，仿佛还像不久前发生过的一样。

    嘴边被塞过来一团软糯的青团，她脑子闪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想法。张嘴咬开，豆沙馅的有些甜。

    郁今朝慢慢嚼咽，面上看不出来喜不喜欢，贺宵自然将她咬过的青团放进嘴里，然后就看见她微微张开的瞳孔，他眉眼忍不住洋溢起来，“真甜”！

    轻叹的语气背后郁今朝似乎听出来他意有所指，耳垂位置在悄悄发热。

    这人怎么这样啊！

    刚刚她咬青团时，轻拉开一段才扯断，想到他舌尖触及她咬过的地方。她脑海立刻冒出一个想法，就像一对亲吻分开牵出银丝的恋人，彼此交融。

    郁今朝撇开脸走到前面去，分散自己那离谱的思绪。但贺宵似乎很喜欢拉着她驻足，一会看表演，一会尝尝小吃。

    经历刚才的青团，郁今朝要么不吃，要么就直接一口咬完，生怕再发生类似的事。

    贺宵微眯眼看她撑得鼓鼓的双颊也不戳破，等她咽下后，示意不远处的摊位，“要去做手工吗？”

    五颜六色的蚕蛹在蚕娘手里变成了一朵朵绽放的帛花。郁今朝并不打算动手，看似简单的步骤，其实是熟能生巧的累积。

    不过贺宵交了钱，自然只剩他来做了。可能是拿手术刀的缘故，动作虽然生疏但这种精细活他却很有耐心，尝试几次后，他卷出来的花边也有了几分样子。

    “喜欢吗？送你。”贺宵将做好的成品递给她。

    鹅黄色的蚕花下面别了稳定的发卡。几层花瓣叠放在一起像在盛开。

    和旁边一众成品比起来，没那么好看。可他眼里的笑意像魔法一般，郁今朝违心地收下，“还行吧”。

    “你喜欢就好”。他笑意加深，顺着指明她话里的意思，接着他就看到了她略带嗔意的神色。

    “手工活动结束会赠送照片，走去领我们的合照”，贺宵嘴角扯开，攥着她手转移话题。

    郁今朝挣开他揽在肩上的手，心里白眼谁跟他是情侣。旁边工作人员笑眯眯的给他们拍完照，问了一句能不能用两人照片做情侣模版。

    她嗔怒的眼波像挠在心尖微微发痒，贺宵短促一笑，摊手，“抱歉，女朋友不喜欢我抛头露面”。

    工作人员忍俊不禁，心里直呼好甜蜜。

    郁今朝看见对方的戏谑，顿时炸毛，这人就没个正形。不想越描越黑，她干脆转身走开。见状，贺宵抬步跟上她，好声哄着。

    从庙会回来，郁今朝快他一步拦在门前，“我家不让留宿，你回去”。

    “不想回去”，停顿片刻，贺宵学她张开双臂迎上去，作势要抱她。“一个人好孤单”。

    郁今朝忙抱紧双臂后退，没想到给他趁机跨进门槛。她反应过来跟上贺宵，带着被戏耍的怒气，“你耍赖，无耻”。

    觉得好笑嘴角不自觉漾开，贺宵掩唇掩饰免得让人真生气，找补道，“进来拿行李，晚点走”。

    “哦”，她冷淡应声，不想多说。

    天色渐暗，郁今朝频频看向门口，催促着沙发上的人，“你快点走”，等会她爸他们就回来了，她不想解释什么。

    这人慢条斯理放下手里的书，懒懒看了眼外面，“再等会”。

    郁今朝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忍不住起身拉他胳膊，但他纹丝不动。她另一只手也搭上他手腕，可刚触到的瞬间就被他反握住一拉，与人抱了个满怀。

    双乳撞在他胸膛上，柔软碰上坚硬，有些微痛。他搂住腰肢的双臂收紧，郁今朝感觉胸乳被挤压得变了形，扑面而来的羞耻让她不敢直视。

    “松开”，提高的声音像在掩饰，“贺宵，你为什么非得赖着”。

    贺宵没先回答，抬起她脸，凝着眼道，“你呢，为什么非得赶我”。

    他不提还好，一提郁今朝就忍不住翻旧账。他昨天对自己做的事还历历在目，今天她可不想再经历了。

    “你说呢，反正你就是不怀好意”。

    透过她瞳孔想到昨晚的场景，贺宵眉眼具笑，说话时声音都带着几分缱绻。

    “昨天，对不起”。

    “但是你自己不无聊吗？”

    他刚到这时，敞开门的院中十分寂静。电话里他一句话，就看到她带着几分好奇和欣喜出现在视线里。

    当时他在想，她等了好久吧！

    挣扎的动作一顿，郁今朝目光落在他脸上，将他五官和轮廓都描绘了一遍。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她回避道，“你放我下来”。

    贺宵顺势松开，从桌下拿出药箱，熟练的打开碘伏和备用的棉签后。又给她拆开裹住伤口的纱布。

    “别动，换药会有些痛”。他轻轻吹了吹，将她的手搁在膝盖上。

    碘伏接触到伤口那一瞬，郁今朝被痛感拉回，刚刚她望着他侧脸竟有些失神。她没有说话，阵阵刺痛让她注意力都集中伤口处，没再细想刚才的事。

    贺宵离开后，屋子更加安静，郁今朝放大了电视剧的音量。

    蒋仁舟他们回来时，从屋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爸，苏阿姨，我先休息了”，郁今朝看了眼来人，然后起身。

    “吃过晚饭了吗？”蒋仁舟把打包的外卖放桌上。

    “嗯嗯”。

    见她没继续的想法，蒋仁舟也不勉强。

    苏蕴不动声色看向那双极像郁锦初的眼睛，不说话时都一样冷，也一样好看。

    “几年不见，今朝越来越漂亮了”，正如普通长辈一样嘘寒问暖，“月祎说你也摔了一跤，严重吗？今天去医院换药没？”

    听完她的话，郁今朝没有变化的眸子看向她，片刻，弯了弯唇角随口道。

    “谢谢苏阿姨关心，我没事”。

    苏蕴心里一晃，郁今朝近几年好像不一样了，以前的她对自己冷漠中带着点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