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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场。张岩大概看了看方向,穿过草坪和喷泉,慕晞竟然一直锲而不舍地跟着他。“你不是要透气吗?跟着我干嘛?”张岩就算再傻,也该知道不对劲了,转过身来,慕晞背对着路灯,一张脸半隐在黑暗里,本该是棕色的两只眼睛绿幽幽的,像两团鬼火。卧槽?!难道他也是魔物?张岩下意识地握住口袋里的玉佩,悔得肠子都青了,没事他瞎跑什么啊!自己这种招怪体质也不是一时半会了,为什么就是学不到教训!“冰魄!”他喊了一声,“快出来!”“张岩哥,你喊得是那个银发的小弟弟吗?”慕晞俏皮地眨眨眼,用一种几乎是撒娇的语气说道:“他已经被我的手下拖住了哦。”“你的手下?”张岩不着痕迹地后退,一边四处搜寻贺兰玦的身影,贺兰玦不会抛下他,只要找到他,自己就安全了。“是呀。”慕晞又笑了起来,“贪魔嗔魔痴魔,你还记得吗?”“那三次,都是你?!”张岩这回也知道事情是真的大发了,感情这娃娃脸不仅是个魔物,还特么是个大BOSS!怪不得这家伙根本不吃饭,丫是个吃人的!“对,都是我。我早就发现你的元神不同寻常了,那味道,真是太诱人了。”慕晞的声音有些陶醉,身形慢慢逼近,“事不过三,你觉得这次我还会让你逃吗?我这回可是找准了时机啊。”“什么意思?”再靠近一点就要脸贴脸了,张岩停住了脚步,悄悄地调动体内的灵力,手掌开始发烫,这个距离,如果一掌打过去,没准能伤到要害,这样他就算找不到贺兰玦,也能跑回别墅里。“那帮道士在到处找你的贺兰玦,你知道吗?”“找他干什么?”如果是异世来人追杀贺兰玦,倒也还说得通,这跟人间界的道士又有什么关系?“那当然是因为——”慕晞拖长了语调,“他是魔皇啊。”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一道闪电劈在他身上。“什么?!”张岩大吃一惊,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灵气也一下子散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极力否认,贺兰玦那么温柔,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魔皇?他是对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说。所以他才附在方谦的身上,一直躲避追捕,还修改自己的记忆。贺兰玦身上的每一个诡异之处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等我们回来,我就告诉你一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兰玦的神情有多决绝,他都记得。难道他正是想告诉自己,他其实是魔?张岩脑子刮起了一场风暴,甚至忽略了眼前的危险。慕晞趁机靠近,对着毫无防备的张岩吹了一口气,他的身体就软了下来。慕晞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青年裸露的脖颈:“张岩,我终于得到你了。”天际如同被墨色浸染,湮灭了天光,只有深深浅浅翻滚的黑。云层里传来喑哑的压抑的雷鸣,远远的,像是天神的震怒。几片枯索的秋叶在风里飘零。一道剑光,划破这沉默的画面,紧接着一声怒号传来,一切又归于沉寂。“这是最后一只。”他把长剑从那具迅速腐坏的躯体里抽出来。剑刃是白的,没有一滴血,身体的主人早在魔物附身后不久就已经死去,只凭魔力维持着躯体不坏,那道浓黑的烟雾消失之后,弥散在这里的阴沉气息也消失了。他推开门,从狭小的院子里走出去,站在村庄中央的道路上。没有魔了。可也没有人活下来。青玦从另一间院落里出现。萧索的秋风吹过,土黄的房屋,枯萎的树篱,枝头三三两两的乌鸦,一切都显得灰暗苍白,只有青玦的身影是明亮的,像尘泥里开出的一朵白莲。他对着他微微一笑,如同洁白的花瓣轻轻招展,点在心上,荡开涟漪,严卿回了一个笑容。“走吧。”走,走过一座座被魔物侵袭的城镇,经过一个个饿殍遍地的村落,涉过一条条鲜血浸染的河流。走,他们还能走到哪里去?他放下了仇恨,蓬莱却变成了人间地狱,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数次在夜里惊醒,眼前是无数张扭曲哀嚎的脸。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哭泣着、怒嚎着、挤压着,想要靠近他。他逃,拼命想逃,却无处可逃,天亮了,幻影消失了,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梦魇又会重新把他抓住。为什么你还活着?无数个声音在质问他。为什么我们死了,你却还活着?女人眼里流着血,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她抱着幼小的孩子,孩子在她怀里哭泣,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穿通胸背,鲜血汩汩地涌出来,染遍了女人雪白的衣裳。血落在女人脚下的泥土里,开出一朵朵妖艳的曼珠沙华。为什么我还活着?他低头,两手染满血腥。这样的罪孽,要如何才能偿得尽?不如死了吧。死了,一切就都一笔勾销了。他举起长剑,剑刃在幽蓝的月光下泛着冷光,亮得要刺伤人的眼睛。只有这样锋利的剑,才能斩断一切的罪孽吧?他把长剑倒过来,双手握住剑身,剑尖对准心脏,猛一用力。“严卿!”焦急的声音落入耳畔,长剑从他手里飞了出去。“啪”得一声,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月色如练,水银一般泼洒在青玦的白衣之上,无穷无极的黑暗之中,只有这一抹素衣还带着温度。“阿玦……?”他呆滞的眼里有了神采,手掌血流如注,尖锐的疼痛传了过来。下一刻,他被青玦狠狠抱住,环抱他的双臂勒得死紧,“不要再做这种事,就算你死了,过去也不会改变分毫。”“你还是这样坦诚。”他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一点也不懂得如何宽慰人。”严卿吸了一口青玦发间的幽香,陶醉的神情一闪而过,抬手想回抱住身前的人,却在触摸到青玦的衣服前停止。好脏。每每看到青玦,他就会觉得自己好脏。握得太用力,短短的指甲嵌入手心,将本就血rou模糊的伤口划得更开。贺兰旧地一战后,魔界大门被开启,正道倾力将其关闭,却仍有十万魔物逃了出来,为祸人界。这一切,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是一意孤行,听信贺兰鸿升的谎言,为了所谓的复仇,跟随他挑起魔修与道修的纷争,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早就该死在断情崖下,迷雾林中,做一个孤魂野鬼,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可他活了下来。那么多人死了,他这个最该死的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