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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师兄的声音。“好了。”周正平道,“各有各的造化,江师弟从来不信天命,也不会太过相信情劫一说,他的道心,就是人定胜天。”————清净崖,白鹤玉宇。门口的鹤灵久待主人,抵着江应鹤的指尖蹭了好久。江应鹤摸得差不多了,才进入玄门之中。白鹤玉宇一切如故,冷玉墙壁散发着凉爽的气息。江应鹤只是扫过一眼,便一眼见到背对着他拨弄书架的长夜。书架里没有功法、道术,也没有什么磨练心智的心法,只是一些蓬莱派旧历和修真界的话本故事,没有什么不能看的。长夜换了一身红衣,衣袍间烙着暗红的压花纹路,腰间挂着一串玉色的珠串,在他动作之间轻轻晃动。江应鹤伫立望了片刻,才发觉到对方的身高也有增长,不是昔日钻进臂弯里的少年郎了。长夜的外貌虽然仍年轻、神情态度也都有些孩子气,但身体已经接近于青年的骨架,那把乌黑的长发只束了一半,另一半落在他的肩膀上。江应鹤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想到他当年沉封在寒冰中的模样……这样曾经幼小、无依无靠的人,最让人心疼的不是他们脆弱,而是他们愈发地坚定强韧、百折不挠。长夜似乎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感觉到身后人时,便转过身回头,露出一半精致的眉目。那双原本没有波动的眉眼在看到江应鹤回来时,像是一瞬间活了起来,露出了一种毫不掩饰的欣喜。“师尊!”他扑过去,习惯性地把江应鹤抱个满怀,正要继续撒娇时,却被对方敲了敲肩膀。“长夜,”江应鹤轻声道,“不能再这样了,这么娇气会长不大。”长夜有点不服气,委委屈屈地小声道:“师尊是不是不疼夜儿了?”江应鹤就知道他是这个反应,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阔:“修道没有魅力么?你一天天只想着怎么粘着我?”长夜伸手捂了一下被弹到的地方,然后飞快地把刚刚抽出来的书给江应鹤看,好奇道:“师尊,这是什么啊?”江应鹤随意地扫了一眼,目光一下子顿住。上面写着一行简体汉字,是他的笔迹,写得是——江应鹤:“……”这好像是他当年刚刚修道时,被童归渔塞进储物法器里的一本小黄.书,当时嫌封面太不堪,就包了一个封面……为什么没有扔,大概是因为这本书对当时还是处男的江应鹤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吧。虽然现在也还是处男。白鹤玉宇的书架上摆了好多本陈年旧书,江应鹤早已不记得都是什么了。他看着小徒弟纯洁天真的神情,心里陡然诞生出了一股沉重的愧疚,他斟酌了片刻,尽量自然地道:“是养护妖兽的,你拿了也没有用,放在这儿吧。”长夜愣了一下,脑海中“养护妖兽”这四个字转了转,然后低头扫了一眼封面上过于简单的一排字迹,试探道:“师尊喜欢……养妖兽?”江应鹤的门口就养着几只鹤灵,虽然那是灵兽,但也是妖的范畴之内,不过与凶兽不同罢了。他只是短暂的一思考,便回答道:“喜欢养听话乖巧的。”长夜眨了眨眼,凑过去道:“听话乖巧我最会了,师尊养我吧?”江应鹤瞥他一眼,从他手中将那本内里是小黄.书的册子取出来,道:“如今没养着你么?我当年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胆子可没有这么大。”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之前中了七日合欢的事情,又问道:“那个魔修……你当时有没有害怕?”这句话他用若是用来问李还寒或秦钧,那两个人一定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不怕,只有长夜稍稍犹豫了一下,道:“有一点。”只不过不是因为害怕那个魔修,而是因为怕你在里面受伤出事,而他却因瞻前顾后不能及时赶到。江应鹤语气温和地道:“怕也没关系,以后就可以不害怕了,长夜要慢慢地学会保护别人,在此之前,师尊和师兄,都是庇护你的羽翼。”他充满安抚意味地摸了摸小徒弟的头发,顺便将那本放得更远一点,没想到就走神儿了这么一分神,便忽地被小徒弟扑倒了。两人站的地方很靠近床榻,即便倒下来也不会摔痛,但江应鹤还是感觉到长夜给他垫着后脑的手,那只手修长柔软,只有持剑的地方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茧。对方未束缚的发丝垂落下来,与江应鹤墨色的发梢交汇到一起。长夜墨眸微亮,眉心的护体灵印光华流转,露出来的半张脸是绝世美人,而另一半残缺损毁的部分,却是一片乌黑的兽纹面具。“我也想保护师尊。”长夜从上方抱紧他,埋头在师尊的肩窝边,声音闷闷的,“师尊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其实我……”他的话语骤然一顿,抬起的眼眸间映入了江应鹤的模样。其实什么呢?他不是一直以保护者自居吗?对,他与另外那两个人是不同的,他只是想、只想单纯地对待他……长夜心中的声音愈发低迷,所有情绪像一根琴弦般绷紧,如同在掩饰一个拙劣的谎言。但剧烈跳动的胸口、发烫微热的耳尖、和脑海中徘徊不去的情绪……一切都在嘲笑他,出卖他逐渐脱离轨道的刹那心动。他绷紧的情绪在断裂,一寸寸地崩断。长夜更靠近了一点点,听到江应鹤温柔的笑声。“你自己这么孩子气,还要让我不把你当孩子?”江应鹤完全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毕竟小徒弟是个无情的撒娇机器,这种扑床抱抱好像也不是很违和的样子。“我还等着你可以独当一面呢。”他话语未半,便被长夜握住了手腕,低声道:“等我独当一面那天,师尊愿不愿意留在夜儿的羽翼下?”江应鹤竟然体会到一股难得的孝心,他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问道之途艰难,我已至高峰,前路渺茫,没有前人铺路,也等不来后人先至,你就不要想这个了。”长夜认真地看了江应鹤片刻,那双一派天真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出半点有关于情爱的心绪。但他如何被烈火焦灼着、被焦心炙烤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抬起手,慢慢地将江应鹤的发梢放在指尖卷了几下,道:“师尊,我有些想起曾经的事情了。”江应鹤凝神倾听。“我前几日金丹大圆满时,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些混乱的回忆,”长夜低声道,“我想起的都是黑暗、鲜血、和无穷无尽的厮杀,好像要活下来只能杀掉其他人一样……像这样不值得存在的记忆。”他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