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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没有想过,贺清之竟然一点都不怪她,这让她心里更是难受极了,她宁愿贺清之疏远她。甚至对她发火。少女没有如贺清之所愿,就在他心中失落时,唐晚泠却突然扑进他怀中,用力抱着他,他们是这样的亲近。对贺清之来说,这是上一世都不曾有过的感受。这样接近,近到贺清之耳畔是少女带着呜咽的呼吸声。是他吓着她了吧……细微的哭泣刺痛了贺清之的心,就像上一世,他离世后她也是这样悲痛欲绝。“阿湛不要死,阿泠不想害死阿湛。”唐晚泠越哭越大声,像是把隐藏了许久的委屈与痛苦都发xiele出来。她想起逃亡的这些年里,无数次生离死别,以至于后来,人人都当她是瘟疫一般,避之不及。仿佛沾染了她,就会迎来死亡。唐晚泠曾经也不信,因为她的父亲母亲都说她是最有福气的孩子,有一日她定会荣光万丈,得到万千宠爱。可现在……她信了,她不想害死贺清之。甚至,不舍得贺清之因为她有一丝丝的不幸。或许,她走了,去到无人的地方悄悄地死去,便不会再害了贺清之了。贺清之心头钝痛,忍不住收紧了双臂,他想起少女说的话,也明白了这些年她定是受了许多的委屈。“阿泠是我的福星,你看我这不是好了许多了。”贺清之安抚道,且不管少女是不是他命中的转机,至少他不舍她如此哭泣。为了证明,贺清之又松开手,让少女可以仔仔细细瞧见自己的模样。哭红了眼睛的少女,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兔子一般,连鼻头都蹭红了,这模样真是与上一世一模一样。“阿湛不许骗阿泠,当真好多了嘛?”唐晚泠面带忧虑,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着贺清之。贺清之是真的好了许多,这样的感受连他都意外不已,他只希望这一次老天爷不会再收回这种机遇。“确实好了许多,能吃一大碗银耳羹。”贺清之说着,一抬眼视线就落在少女炖的银耳羹上。他的阿泠亲手炖的,即便不适合,他也会统统喝完。可贺清之没想到唐晚泠竟然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行不行,朱桦哥哥说了,阿湛不能喝太多汤水,一小碗就好!”说着,贺清之就见少女快步跑了出去,拿了小碗便又回来了。瞧见唐晚泠小心翼翼拂了拂碗沿,觉得不烫了才递给自己,贺清之感到从心里甜了出来,口中仿佛饮过绵密清甜的甘霖一样,让他回味无穷。“阿湛尝尝,好不好喝。”唐晚泠凑近了些,不放心地还吹了吹,“我放了些糖莲子,很香甜软糯的。”像这样当面吃着唐晚泠亲手炖的甜食,贺清之觉得两世都没有过如此令他感到满足的幸福。大约喝了半碗,贺清之才放慢了速度,他在思虑这一世要如何给他的阿泠自由,他该对她说明吗?他是个废人,而且命不久矣。那他该不该给她自己选择的机会……她是会走或是留呢?贺清之想得多了,自然就没有说话,回过神时少女盈盈地目光蕴含着期待,令他心头一松便笑道:“很清甜。”见少女笑得开心,贺清之便忍不住问道:“若是,以后我也想喝呢?”贺清之没想到唐晚泠顿时神色就变了,他本以为她会欢愉地告诉自己,她日日都会给他做,可她却收起了笑容,甚至没有再说话,缓缓地垂下了头。他猜到了,她怕是还认为自己害了他,所以想要离开了吧。“阿泠可曾听过。”贺清之语调轻缓,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道,“救命之恩,当如何报答?”唐晚泠咬了下唇:“母亲教过,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贺清之并不意外,他没有听见上一世少女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因为此刻的她活得战战兢兢,不同于上一世在自己庇佑之下无忧无虑地过了七年。上一世的她及笄之时便对他:“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可那时的他却逃了,他不知如何对她坦言。他不是寻常男子,他早已不能人道。贺清之给不了她承诺,给不了她想要追求的幸福。所以,他收她为义女,更设法将她嫁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兄长。“我可是救了你两回。”贺清之如今想得很简单,他只想能日日看见他的小阿泠,能吃她亲手做的小甜点,“当真,不愿留下,不愿再给我做银耳羹?”贺清之循循善诱,他想要一点点打开唐晚泠的心结,让她明白那些人虽是因她而亡,却不是她命中带煞,而是有人cao纵了这一切。见少女的神情似乎有些动容了,贺清之垂眉伸手抚了抚眉间,他才一动,就听见唐晚泠担忧的嗓音。“阿湛,要不要躺下。”少女的手已经扶住了他,贺清之经不住唇角微微扬起。“你不离开,我便躺下。”贺清之又抬起了头,仔仔细细瞧着她的模样。她的颈部不仅有着奴隶的烙印,甚至还有深浅不一的伤痕,这让贺清之忍不住眯起了眼,之前他都没有时间仔细看。如今,却叫他心疼不已。“我不走,阿湛快躺下。”唐晚泠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立刻点头答应,接着小心翼翼扶着贺清之,又垫高了软枕让他能靠的舒适。贺清之斜靠着,瞧着上一世曾经被自己养大的女孩:“那,我若想吃甜食呢。”“阿湛想吃的,阿泠就给你做。”贺清之终于满意了少女的答复,他伸出手,轻轻拂过那些伤痕和烙印,疼惜道:“伤的这般重,这几日好好养着。”“阿泠不疼,阿泠舍不得阿湛疼。”贺清之哪里舍得少女这般坚强。她该是爱撒娇,会哭泣的年纪。软弱有时候并不会让人颓废,反而会让人心中有了一个宣泄口。强作的坚强,总有一日会垮塌,他想成为她的后盾。想她对他敞开心扉,对他哭,对他笑。因为,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贺清之还想说什么时,房门却被打开了,进来的医老一手端着药碗,一手还提溜着朱桦,满面的怒容。“谷主,您是嫌老头子的药不要钱,还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医老气不打一处来,让朱桦守着贺清之,谁知道熬了药回头一看,朱桦这小子就蹲在房门口?他是让这样守着的吗?这也就算了,推门一看,贺清之不仅起来了,还一心关注在那女娃儿的身上。方才他可是九死一生啊!这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医者怕是都没那个能力把他从鬼门关给抢回来。这怎么能让老爷子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