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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雪狼的呜咽哀鸣。江沅跟随着傅容,就这样被他一路疯狂挟持,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小山。雪是干净洁白的,和他两个尘世间凡人的衣服颜色形成浓烈对比。一黑一红。滚着白色貂毛狐裘的大红氅衣压根儿就不耐这冰雪世界的寒冷。风像是刀子似地割在江沅的脸上,嚯嚯生疼。傅容命江沅急速下了马,停在一株株挂满冰棱子的大树下。接着,又听见一阵风哭狼嚎,江沅三魂已经快没了两魂,脸白如纸,她大口大口艰难疲惫喘息着。不过,却依旧拼命维持镇定,表情不露声色,从容安静,和这男人斡旋着。“这个地方可真美,美得真是令人心旷神怡!”“……”江沅不敢有丝毫回应,手捂着胸窝子,呼吸还在急喘。男人忽然停止了脚步不走了,站着身感叹起来,不知是否是这壮丽干净的琉璃世界、给他脑子携带来了清明。他没了之前的那么多戾气和疯态,弯起了下腰,用手竟捧起了雪一把把玩脸上浇。江沅默不吭声,只小心戒备盯着打量他。他用手捧完了雪,往雪地上倒下又一趟,四仰八叉的姿势,仰看着头顶浩瀚苍穹。他忽然说道:“我出生的那日,天上,也是这样干净又白的鹅毛大雪下着,那天,据说是个冬至……你说,这人呐,究竟奇怪不奇怪,干干净净地来,结果却是……”江沅只静静地站着,像个雕塑一动不动。傅容道:“你坐啊!坐这里!”他用手拍拍身侧的雪地,语气浮躁很不耐烦。江沅听话,便挨着他一同安安静静坐下来。江沅心想:切记不能跑,不能溜,不能乱了阵脚,以自己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这男人如今扼死自己怕比踩似只蚂蚁还简单容易……江沅忽然轻声地说道:“那么,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想必肯定很难、很冷,很不容易……”傅容呵地一声,双手支撑着后脑勺:“我这个人命很贱,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恰巧那年闹蝗虫旱灾,我父亲已经被人打死了,就为了去找吃的!一家几口人饿得前胸贴后背,这突然又生下我,就等于是多下了一个会张嘴的蛋,她扬言狠着心说要掐死我,因为她实在养活不起了……”江沅心想,可恨为什么他老娘不把他当初活活掐死,这样,人间也少了好多冤魂苦鬼……“是我大哥好说歹说,劝母亲把我好好地养下来。并保证,如果养不起就由他来养,他总会想办法的!”“哎,我打一出生身子骨就弱,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得大病,两三岁了都不会走路,活着也是白费口粮,于是,我大哥就想尽法去给我找郎中治,给我弄吃的……”江沅:“……”夫君啊夫君,你自己给自己挖坑往下跳,坑死你不说,还坑死那么多的好人。如今,就连我这肚子里的孩儿也都快被你……江沅打心底冷冷地讥讽,面上却很淡静微笑说:“是啊,你有一个待你很好的大哥!”她不敢再多说一句,害怕一不小心会刺激到这男人。傅容冷声笑道:“他不是如今有你了吗?呵,怪道世人常说,红颜祸水,大多的男人都属见色忘义……他如今有了你,我这个兄弟又算什么呢?”雪豆子打在山林中啪啪地发出细响。江沅继续默不作声,装没听见,不敢再接话。雪风依旧刀片般吹拂。十方世界唯有风啸寰宇,天地太冷太苍茫,极眼之处,一片雾茫茫的辽阔与混沌。这男人是真的稍许清明理智了。也真没了之前的疯狂与狰狞、甚至深仇大恨。雪是这么的干净洁白,在面对被弄污浊、被弄肮脏生命,它或许是想善意地去清洁对方的灵魂。江沅忽然被吓了好大一跳。傅容双手捧着脸,先用雪水一捧捧洗着抹着,忽然,洗着洗着,埋头失声痛咽,肩膀剧烈地抽搐——他竟在哭。江沅慢慢地站起身来,表情满是不可思议。趁这个男人如此不注意自己的当口,赶紧溜走?跳?她快速仰望着四处山林四周——那匹马就拴在不远处树下。她正要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一步步后退。傅容豁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盯着她,目光阴鸷,表情凶狠。“嫂嫂,你想走?去哪儿?”“……”江沅到底没敢再有丝毫快速逃离的念头。事平之后,江沅几乎于命悬一线中,常常忍不住回想起她和傅容这一幕:她这会儿,真的对生没有抱有任何希望。她感到撕心裂肺的压抑与绝望。小腹一阵阵搐紧抽痛。孩子!孩子!她和傅楚的孩子!极具奔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一颗颗往眼下掉,所有一直努力维持的沉稳与努力表现的冷静,统统溃散不再了。天气寒冷不说,雪风灌肠,她整个身体都快被冻僵了,双唇早已冻成了紫色。眼看就要倒下去,她把一捧捧雪拽在手里不停地往地上发泄、怒砸。她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就算这个男人不扼杀死她,不弄死她肚里的孩子,然而,这样恶寒酷冷的天气,她作为一妊娠数月的孕妇,能不能撑到夫君傅楚找到自己那刻,她一点点希望也没有……男人就在这时,把手忽然徐徐伸向了江沅微微隆起的小腹。江沅大惊失色,“你想要做什么?!”傅容的表情莫名变得很复杂、令人玩味,甚至忧伤。“我们傅家总算就要有后了!”江沅的眼泪大股大股往下流,她神疲力乏,微微颤动着焦干的蜡唇,分明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厌恶绝望地闭上了眼睫毛。傅容忽然在这时又继续说道:“真好!”他一边轻轻用手抚摸着江沅小腹上的绸棉衣料,表情中,终于泛出一丝柔情。“算起来,他出生以后得唤我一声小叔叔!”江沅心中越发厌恶不止。“他如今就要死了,或许,今天就死在你这个做小叔叔的手里!”傅容表情恍惚,一震。☆、嫂嫂快走如果按马匹踏在雪泥上的足印,一直往上驱行,说不定此刻现在的傅楚早已到了,见着了江沅两人。偏偏,就在快要达到他们两人所在之处时,途中发生轻微的雪崩。马匹肯定是行驶过不去了。在这个节骨眼,生死关头间,竟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傅楚和江烨立马从马背上跳下来。江烨说:“大哥,咱们赶快从这里抄小路跑过去呀!”傅楚想也不想,二话不说,脱下狐裘大氅,这累赘之物,连并身上很多碍事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