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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了桑大人,可巧。”“我却没有三公子的心情,”桑柘取了手头的茶,随意饮了一口,愁眉苦脸道,“臣是听说太子殿下终于从朝明殿议事出来了……”他说了一半,觉得有些不对,便停了嘴,瞥了周云川一眼。周云川只装作没看见,低头笑了一声。“此事……”风歇倒毫不避讳,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无一搭地敲着,眉头皱得极紧,“我心里倒是有许多想法,可惜那群老大人虽则一心为国,却未免迂腐,与他们不得言之。恰好桑大人来了,可愿听我一叙?”“不胜荣幸。”桑柘连忙一拜,目光向一侧飘去,“只是太子殿下今日还有客……”“是云川来得不是时候了,”周云川毫无愠色,他毫不在意地起身拱手,“茶我留下了,改日再来找太子殿下品茶聊天。”“不必改日了,一同吧,”风歇接过了周云川手中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起身往内室去,“两位跟我来。”周云川略有诧异地看了桑柘一眼,桑柘也颇为震惊,但依旧跟着风歇从书房前厅穿过内室,直到了内室最里面的大书架子旁边。密室自然出自太子府的设计者公输无椽之手,他还主持设计了皇室的密道,倾元皇帝将他灭口,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使密室的安全万无一失。太子府中有密室两层,互不相连,一层便是风歇常来议事之地,二层他只在闲暇时同楚韶一起下去探过——二层密室只有一条长道,两条出路,一条从玄乐大街地下秘密地穿过皇城通到倾元皇帝的某所宫殿,另一条则直接通往据此远之又远的极望江南渡口,形成了一条周密的逃生网络。“云川不必惊异,”风歇点了灯,请二人坐下,便解释道,“桑大人与我政见相合,多次议事,可算是自己人。”“桑大人的母亲被太子殿下秘密送出了中阳养老,而桑大人自回来之后也并不见与太子殿下有太多密切联系,原是这个缘故,”周云川打量着桑柘,露出一个笑容,“若不是今日撞上桑大人,我竟还懵然不知。”“周公子与周氏体同一心,素来不染政事,今日也让我大为意外。”桑柘也同样看着周云川,道,“只是不知……”“云川多年来与朝堂牵涉不多,一心发展江湖势力,如今也算得小有成就,”风歇打断了他,“整个西境,如今都可算是云川的地界。”这一惊非同小可,桑柘直接站了起来:“西境……岂不是兰阁的地方?”“桑大人过誉了,”周云川很喜欢笑,他也站起身来,“兰阁上任主人……是我母亲,周氏与兰阁多年来都牵扯甚深,我也不过是承业罢了。”桑柘却并未完全放下戒心:“兰阁何等声名,你为何愿心甘情愿地助力太子殿下?若说你与兰阁无所求,我却是不信的。”“自然有所求,”周云川毫不在乎地冲他挑了挑眉毛,“我父母死于戚、卫之手,这二世家与周氏一向不和,虎视眈眈。我几个哥哥明哲保身,不敢有大动作,但我可没那么多顾虑。助太子殿下登基,扫平戚、卫世家大族之盛势,我们互相得利罢了。”“阿柘,放心,我既说云川是自己人,便定有道理。”风歇举着蜡烛,踱步到密室一端,一副大印全境的地图在墙边赫然悬挂着,“你二人来却是正好,我最近恰好有事与你二人商量。”“太子殿下直说无妨。”周云川走近了些,眯着眼去看风歇面前的地图。风歇扫了一眼面前的地图,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这番话我对朝堂上那些守旧派并不能讲,但你二人也知道,大印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父皇早年铁腕,这些年来垂拱而治,朝堂上各位大人多信奉无为,但朝政和局势却越来越乱,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觉得实在不能继续如此。”“太子殿下是想……”桑柘盯着面前的地图,这地图风歇似乎是看过许多遍了,被他密密麻麻地圈出了许多地方,还做了标注,只是他如今离得远,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当初明德太子定律法,功在千秋,但人们为何要把当时的律法捧上神坛呢?”风歇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地图,“既有人定律法,便有人变律法,倘若能对国家有益,想必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周云川和桑柘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周云川往前走了一步:“变法与改革,向来是逢乱世的自救……有变革,便要触动大贵族大世家的既得利益,若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变革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啊……殿下,万要三思。”“云川说的话,我都思考过了,”风歇冲他点了点头,“如今多年积弊虽还看不出什么端倪,可你二人细想。世家当初势力遍布天下、盘根错节,岂是死一人两人便可拔除的?有了戚氏白玉如意案,人人自危倒还好,若是生出谋逆心理,便是一场大祸……除此之外,各地物价飞涨,律法不严,私自铸币的商人比比皆是,因北方部落联盟不安定,加之东方入云水患,内忧外患……如此下去,乱世难道还离我们很远么?”“那殿下可是心里拟出了变革方针?”桑柘思索片刻,道,“如今局势确如您所说,倘若缓策变革,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若要变革,便不可缓策,缓策需要时间,可大印等不起我们。”风歇打断了他,斩钉截铁道,“今年,最迟明年,待定北之战打完,改革便是势在必行。”“我也想过改革之事,只是风险太高,一直来不及,也不敢细想罢了。”桑柘拱手道,“太殿下若有改革的决心,臣必然倾力襄助。”“此事的确风险极大,一旦失败,我并不能确定有什么样的后果,”风歇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地图,叹道,“但有些事,必得有人去做……对了,云川,北方部落突然发难一事,你怎么想?”“西野不臣服,北方部落联盟蠢蠢欲动,自然是西野在后挑唆。”周云川摸了摸嘴唇,笑道,“兰阁建在千丰城,离西野倒近,西野的新王伏伽·阿洛斯·殇允曾经化名进过城,我与他见过几面……此人野心勃勃,绝对是个劲敌。如今楚江老将军与宁远将军带兵出征已有一年之久,不知……”密室的门突然被叩了三下,光线一闪而过,秦木递进了一封密信,低语道:“殿下,西北的八百里加急。”风歇眉心一动,取过信来,不过读了两行,紧皱的眉头便松了:“定北一战已胜,赢得漂亮,大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了。”两人眉开眼笑:“太好了!”“幸有你二人在,不然我摄政还不知要遇见多少阻碍,”风歇望着他二人,恳切道,“多谢。”一番言辞之后,二人又回书房细细品了周云川带来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