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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花呢?”许长安问。薛云深目光顺着许长安的视线望过去,当即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了。“他花苞在七岁时被切除了。”薛云深解释道。许长安闻言错愕地侧过头:“所以他永远是长不大的模样?”薛云深嗯了声,仿佛知道许长安接下来要问什么似的,接着道:“这株曼珠沙华,已经快年至不惑了。”年至不惑,那就是快四十岁了。许长安神色颇有些复杂地重新投去视线。与吉祥胶膈住的幼童,包子脸大眼睛,模样不过七八岁,却束着成人的发髻,衣裳亦是老成庄重的样式,浑身打扮看起来完全不像孩童。事实上,也的确不是孩童。许长安想起当初听他爹提过的,在大周若是无缘无故嗅了人家正开着的花,是要负责娶人家的。“他是不是……”许长安欲言又止。“没错,”听了一耳朵墙根的吴将军叹息一声,插话道,“他被处以过割刑。”割刑,即切除花苞,使成年的再不能生育,未成年的永无成年可能。吴将军看着面前满头大汗的幼童,与神色轻松的吉祥,目光却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更久远的曾经。“他叫卷云,是当年我家乡那边远近闻名的人物,三岁能诗,五岁可赋,模样又生的精致,不知道引得多少人嫉妒。”“当时,有家方姓人家和他家交好,说是世交也不为过。那方姓人家也有个和卷云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却天生愚笨,五岁才学说话。”“若是没有卷云,方家人顶多叹孩子不争气。偏生有了卷云珠玉在前,日积月累,方家人终究控制不住嫉恨交加,常常下死手鞭打自己的孩子。”“后来那孩子被打怕了,连夜逃了家,第二天就被发现淹死在河里。方家人又惊又痛,又悔又恨,这时再看见前来吊唁的卷云,便毫无理由地将怨恨迁怒到了卷云头上。”“谁也没料到看似和和气气的方家人,性格竟然那么歹毒。他们想了个法子,以自家早夭的孩子做借口,骗卷云前来,而后故意用迷香迷倒他,将他放到了一株正开菌的蛇头菌旁边。”“卷云醒来,被方家人喊来的官兵,正好看到他鼻子从蛇头菌菌盖擦过。”说到这里,吴将军顿住了,显然有些对蛇头菌不适。停了片刻,吴将军继续道:“不说蛇头菌模样有多丑陋不堪,单是遭熟人设计陷害,就足够打击心高气傲的卷云了。在铁铮铮的事实面前,卷云含冤选了被切除花苞。”“后来卷云与方家人反目成仇,不久后举家迁走。若不是来了四海波,见到和幼童时期一模一样的卷云,我都快要忘记这事了。”吴将军的话说完,对峙的卷云与吉祥也随之分出了胜负。未成年的曼珠沙华终究抵不过已经开花成年的裸盖菇,吉祥胜了。杵在两人之前的校尉,在胜负初分的刹那,已昏了过去。吴将军一边指挥人将校尉抬走,一边给关卷云的笼门又上了两道锁。逃跑失败的卷云,抬头盯着吴将军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出声道:“你是不是小屋子?”吴将军怕中计没应声,卷云等了会儿,没等到答复,失望地垂下眼睛,重新退进了深重的黑暗里。动作间,带动脚上的精铁镣铐哗哗作响。从第三层舱室出来,许长安想到之前四海波对战时,心心念念惦记的除虫剂,没忍住同薛云深提了提。“你说灭魔药?”薛云深侧头看了眼许长安,言简意赅道:“那东西不能用。”许长安眉头一皱,不由追问道:“为什么?”“以前魔物袭城,经过处如风卷残云,寸草不留。先帝责令太医署,日夜研制,终于调配一方毒药,喷撒在魔物身上,可令魔物中毒而死。”许长安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后来发生的事。“魔物身死,躯体腐烂在泥土里,导致一整座城的泥土,都变成了黑色。数不胜数的植物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举家迁徙。”薛云深抬手替若有所思的许长安捺下他鬓间被海风掀起的一缕长发,然后道:“那座城,正是我们此行要经过的地方。”整个彩云间都大名鼎鼎的荒芜之城——芜城。灭魔药的话题到此结束,许长安凝眉思索上辈子有哪些杀虫剂有可能在大周朝研制出来。他心里想着事,眼睛就没看路,结果跟着薛云深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了一声痛哼。吃完整整一袋子糖果的小银龙遭了秧。“抱歉抱歉。”许长安连忙表示歉意,他将抱着尾巴的小银龙从地上捉起来,企图查看一下它的伤势。奈何小银龙用短短的前爪捂住尾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眼见许长安还要试图撩起小银龙的尾巴,旁边忍无可忍的薛云深,倏地劈手夺过小银龙。“别扔!它不会游泳!”许长安吓得声音提高了两倍。可惜还是迟了。薛云深一甩手,小银龙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银线,而后径直坠进了海里。面对许长安质问的目光,薛云深无辜道:“你喊慢了。”许长安:“……”许长安决定暂时不跟薛云深计较,他急急忙忙地冲到船边,果不其然地看见不远处浮起了一道随波逐流的银线。劳烦伙头兵再次将小银龙捞起后,许长安将它晾在了甲板上。没过多久,呛水昏迷的小银龙幽幽转醒,开头第一句话就是:“仙人球、牡丹花、水草、哦加起来也不足以畏惧。”似曾相识的对话,让许长安确定小银龙又开始了每七息的记忆更新换代。“你是所有事情都不记得了,还是只记得你元神进入这条小龙之前的?”良久,发现许长安等一伙植物人无法构成威胁的小银龙,一边冥思苦想许长安身上莫名的熟悉感,一边在铜盆里苦苦挣扎。听到问话,它将爪子搭在铜盆边缘,喘气道:“后者。”“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穿过界壁来到彩云间的么?”许长安又问,“如果你不记得,就算我把你送到了界壁边缘,岂不还是白搭?”小银龙晾干了前爪,又放进水里刨了几下,道:“界与界之间的界壁很难打破,也很少能有人通过两个界之间的双层界壁。你问的前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后一个问题再说。”顿了顿,小银龙补充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回去?”被迫与薛云深挤在一张椅子里的许长安,点了点头,转而又想起一件事来。“当初你说多年不见,彩云间的人越来越脆弱不堪,这不是意味着你以前来过彩云间?”“我说过这话?”小银龙莫名其妙,“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