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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满之境,不得不飞升,曲驰师弟林好信仓促上位,接替丹阳峰主之位。可惜,林好信多有协理之能,要他主事,论其智谋,论其修为,都实在难为他了。亏得丹阳峰根基深厚,弟子又多敦厚之人,若来上一两个有心夺权之人,丹阳内乱难免。但在这种情况之下,要光大丹阳峰,亦属困难。为求稳妥,丹阳峰阖山上下达成共识,封山门,锁心关,静心修炼,不谋他途。近来天下之事,丹阳峰也少有耳闻。因此,当常伯宁告知林好信师叔如故结亲之事时,林好信诧异了:“如故?……如故不是在两年前——”常伯宁沉默,尔后,道出了许多近来发生的江湖中事。自然,他没提及不该提及之事。林好信听完,一时沉默。片刻后,他慨然而笑:“这世事,当真无常啊。”离开丹阳后,常伯宁学着林好信的模样,仰天轻叹。算他时运不济,被他叹下了一场滂沱夏雨。午后时分,雨才小了些。子规声里,薄雨如烟。常伯宁撑着伞,一人行于丹阳峰旁的一条小小山径中,独赏山间群花,心思宁静。行至某处,他忽闻一声清越鹤鸣,掠破雨幕,声声入耳。常伯宁猛然驻足,移开伞柄。空际之中,只见一只清癯白鹤,红喙长颈,张开双翼,平滑兜绕一圈,落入山间某处。常伯宁呆望着白鹤消失之处,不自觉行出两步,却又豁然转身,背对鹤影消失之处,持住伞柄的手用了三分力气,似是在犹疑什么。闭目静思过后,他重又转身,将油纸伞收拢在掌中,足尖点在青石阶上,激得旁边一处蓄了水的小水氹中起了数圈小小涟漪。常伯宁冒雨逐鹤而去,寻到了一处小山村。因为追得太急,忘了收敛行迹,待常伯宁遍寻鹤踪不得、又意识到足下传来连声村民们的惊叹,才察觉自己的纰漏。他懊恼地一拍自己前额,才押下云头,轻灵落于众村民身前。他想,鹤消失在这附近,或许他们会知道,这鹤从何来。村民们看到从天而降、衣不染尘的常伯宁,俱是手忙脚乱,如遇神临。他们居住在丹阳附近,平日里没少见到来访之客乘剑凌风,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仙人来到他们这小小村落之中。常伯宁正欲开口相问,便听到人群中有名中年女人低声同身旁同伴议论:“……瞧,我说什么来着,当真有仙人来收他了!”常伯宁:“这位……嫂子,敢问你说之人,是为何人?”那女人为常伯宁文绉绉的用词愣了一愣,往后闪去。在一圈看热闹的村民的围观之下,常伯宁脸颊微红,有些无措。他开始思索是否是称谓出了问题:“请问jiejie……”村中有个读过些书的秀才站了出来,为常伯宁解了燃眉之急:“这位道长,是这样的。我们村中,近来有桩怪事发生……”常伯宁:“敢问何事?”秀才道:“……有个孩子,死而复生了。”据秀才所言,这孩子父母是家逢水患,逃荒来到此地的。住了两三年后,在去岁冬日,父亲前段时间淋雨染了肺痨,母亲贴身照顾,也被染上了。夫妻两个先后撒手人寰,只剩下一个十二岁的男孩,身体本就不好,父母一去,心伤绝望之际,沉疴愈重,拖了几月,三月之前,也跟着去了。村民们把他放在村中祠堂内停了一夜尸。他的父母得病去世后,为防肺痨传染,尸身被烧去了。这孩子在村中生活多年,村民们觉得他甚是可怜,有心将他葬入村中祖坟,留下全尸,但也有人担心他也患了肺痨,不烧掉尸身,总不安心,争论许久,也是无果。听到此处,常伯宁明白了过来:“第二日,他便活了?”“可不是。”有村民插嘴道,“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了,可前天明明就断了气的,那么多双眼睛瞧着,怎么会看错?”秀才继续道:“而且,这孩子醒来后,前尘往事,一样不记得了,人也变了不少,言行举止都像个读书人,斯文有礼,简直像被什么脏物附身了似的……”“就算是鬼,是个好鬼呢。”有个年轻人补充,“两天前,我家阿虎贪玩,在山里崴伤了脚,是他把人背回来的,指不定是什么天上的小文曲星下凡了?”秀才也道:“是,他好像是知晓自己奇怪,便叫我们莫怕,自己躲在山中,说不会轻易出来吓到大家。”末了,他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凶是吉。”一名青巾包头的少女小声道:“是吉兆吧。他身边跟着一只很漂亮的大鸟呢,看样子像是有祥瑞护佑……”如是七嘴八舌一番,秀才问道:“道长,您看……”常伯宁沉吟少顷,道:“我想去看看他。”第146章仙人抚顶薄雨连绵时,常伯宁行于狭道之上,在细细的穿林打叶声中穿过一片松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山中清河,宽阔达百丈,远眺才能望至彼岸。山林岸边皆是空空,不见人迹。常伯宁回身看向引路的秀才:“请问……”“道长稍安。”秀才走至常伯宁身前,双手拢于口边,朝碧波荡漾处扬声唤,“……鹤来!”这是村民们在商议过后的结果。他们决定不可再唤阿虎原本的姓名。一来,人起死回生,且性情大变,显然不再是先前之人,再以生前之名唤之,总归怪异。二来,此事玄妙,万一唤起他物,导致起尸一类的异变,村民们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然而,擅自为人取名,也有不妥。所以,若是村民有事唤他,大家会先唤追随于他身侧的白鹤。此鹤温良,颇通灵性,每每唤它,少年也就知道是在叫他了。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回音尚存,便闻鹤音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