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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人,一命双轨。可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至今还似懂非懂。两回在濒临绝境时穿梭时空,他深知这不会是巧合,可眼下他再次听到那些来自遥远时空的声音,感受到剧痛,究竟是因为身在二十一世纪的他即将苏醒,还是预示着这里的他,即将再次遇到危境?程昶不知道。他定了定神,想到过会儿刑部的人要来取证词,把书案上的状子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其实这些状子尚不齐全,想要定郓王及姚杭山的罪,尚缺户部账目比对后的文书,西北一带的驿站回函,而他这里,除了淮南淮西驿丞的证词,便只有白云寺清风院,两个忠勇侯旧部统领的供词了。程昶的目光停在最后这一张供词上,忽然定住。白云寺清风院的证词,怎么会在?不知是否是心上一场如幻觉般的剧痛让他草木皆兵,可他分明记得,当日他在清风院外遭人伏杀,清风院内,那两名忠勇侯麾下统领,也在不久之后遭人杀害了。人都死了,证词何以会留下?程昶靠着椅背,闭目揉了揉眉心。上一回,“贵人”以忠勇侯的案子作为诱饵,在他去刑部囚牢里审罗姝时,借罗姝之口,透露忠勇侯有冤,随后他着人去查,得知白云寺清风院里关押着两名能证明忠勇侯冤情的证人,借着白云寺处暑祭天,去了清风院问证。然而这一切都是“贵人”安排的陷阱。罗姝告诉他忠勇侯有冤,是“贵人”安排的,清风院里的两名证人,也是“贵人”想法子安放进去的。他做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在清风院外设下天罗地网,取程昶的性命。可是,如果“贵人”就是郓王,既然他敢把程昶“杀”了,把两名证人杀了,为何会留下这一份对自己极其不利的证词呢?他的目的,不正是为了遮掩自己调换忠勇侯屯粮的罪行吗?诚然,白云寺乃皇家寺院,清风院内的守卫及僧人必然不可能全是郓王的人,他们在程昶离开后,保留下一份证词也不无可能。这些程昶都知道,他只是不明白,郓王连派人追杀小王爷这样胆大包天的事都做了,手脚为什么不能再干净些?为什么会有遗漏?他站起身,将桌上的状子都收好,吩咐小吏转交给刑部的人,迈步就往皇城司而去。程昶是去皇城司找卫玠的,然而到了衙署门口,守在外头的武卫道:“殿下是来寻卫大人的?卫大人出去办案子了,今日不在衙司内。”程昶没理他,径自入内,一手推开了值房的门。卫玠正枕着手臂,翘着个二郎腿,仰躺在值房的一张竹榻上打鼾。程昶走过去,伸手扣了扣一旁的小案:“起来。”卫玠自梦中咂咂嘴,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睡得正香。程昶道:“你在你们衙署柴房外的老树下埋了几坛酒,我给你挖出来送去陛下御案前?”卫玠鼾声渐止,半晌,他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看到程昶,揉揉眼,惊讶道:“哟,小王爷,您怎么来了?外头那几个废物没跟你说我不在?”“说了。”程昶道,“但是陛下眼下不信任你,你不在衙司呆着,还能在哪儿?”卫玠“啧”了一声,又问:“你怎么知道柴房外的老树下藏着酒?”程昶道:“上回我来皇城司,四处转了转,正好看见你一个手下从外头捎了几坛酒回来,拎去树下埋。”卫玠嗜酒如命,昭元帝怕他耽误事,是明令禁止他在衙署里吃酒的。卫玠叹了声:“看来说他们是废物还抬举他们了。”他站起身,拉了张椅子给程昶坐,自己懒洋洋地在另一头坐下,道:“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儿?”程昶开门见山:“去年处暑,白云寺清风院外有人追杀我,你查了过后,确定是郓王的人吗?”卫玠好像没听明白:“查什么?你在说什么?这事儿我不知道啊。”程昶于是看着他,不说话了。上回他在清风院外被人追杀至落崖,昭元帝就算面上敷衍了过去,私底下不可能不追查。他手下的两支禁卫,皇城司与殿前司,因指挥使不同,行事风格也不同,卫玠不拘一格,宣稚循规蹈矩,这样的事,昭元帝多半会交给卫玠去追查。再者,卫玠讨厌陵王郓王,不是没缘由的,他一定是私下查这二人的阴私查得多,才生了厌恶之情。卫玠被程昶盯得发毛,不耐烦道:“你还有脸来问我?我差点没被你坑死,我以后都不想再理你了。”程昶道:“你现在想和我划清界限已经太晚了,眼下谁都认为你和我是一头的,你早点把实情告诉我,对你没有坏处,否则我要遇上点什么事,你也会跟着倒霉。”他的话说得越实在,卫玠越是听得牙痒痒。他虽讨厌陵王郓王,但他当初去找程昶,还真没有要与他结为同党的意思,顶多觉得他挺有意思,交个朋友罢了。明隐寺一遭,他让他实实在在坑了一把,起初是有点气不过,好在这几日已想得很通了,觉得老狐狸不信任他,大不了就把他革职查办呗,反正皇权早迟都要更替,倘若陵王郓王其中一个登极,他就不当这个官了,浪迹江湖去。卫玠于是道:“查了,当初在清风院外追杀你的人,就是郓王养的暗卫不假。”程昶问:“确定?”卫玠点头:“确定。”他想了想,又说,“此前裴府老太君过寿,你在裴府的水榭也被人行刺过。那回也是郓王派人干的。”程昶听了这话,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卫玠问:“有什么不对吗?”程昶摇头:“说不上来。”他道,“当时我被骗去白云寺的清风院,是因为那里关着两个能证明忠勇侯冤情的证人。这两个证人如果是郓王安排的,他派人追杀我以后,也该把他们一起处理掉。”“不是处理掉了么?”卫玠道,“你失踪当日,这两个证人就死了。”程昶道:“是处理掉了,但他们的证词留了下来。”卫玠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