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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前正在喂方芙兰参汤的侍婢道:“我来。”侍婢于是将参汤递到陵王手中,带着一屋子的婢子退下了。方芙兰是倚坐在引枕上的,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神情也是倦的,见陵王进屋了,并不看他,陵王舀了半勺姜汤要喂给她,她也只是别开脸去。陵于是将汤碗搁去一旁,说道:“芙兰,待时机成熟,我会为方府平冤的。”“不必了。”方芙兰道,她寥落地笑了一下,“哪里来的冤屈。”陵王见她这副样子,沉默片刻,又说:“芙兰,当年我……”“殿下不必解释。”方芙兰道,“我已想明白了,殿下实不必为当年弃我于危难而愧疚,若非我父亲教唆,殿下的生母也不至于从玉牒彤册上除名,你我这样,也算两清了。”陵王听方芙兰的语气隐约有悲怨之意。他不知她究竟是在怨他,还是在怨当初那些不平,原本想要再解释,忽然间却忆起薛大夫适才的话——“关键是她自己要有生念”。到了嘴边的言语便咽了回去,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衾,说道:“你若这么想,也好。”方芙兰的目光落在陵王的手,指节苍白发青,大概也陪着她受了一夜的寒。她的心上微微一疼,却很快麻木。她别开眼,说道:“殿下近日诸事繁忙,若无他事,便不必来看我了。”那头沉默了许久,好半晌,只闻陵王应了一声:“好。”随后他便站起身,推门出去了。候在屋外的武卫见陵王这么快出来,愣了愣,上前拱手:“殿下?”陵王没说什么,往前庭议事的地方步去,问:“派人去知会裴铭了吗?”“已派人去了。”武卫道,“裴大人说他卯正便到。”眼下离卯正还有一刻。陵王点了点头,问:“程明婴带走方释方釉二人,可有留话?”“留了,他说愿问殿下,您可了解这个刚回宫的五殿下?”“五殿下分明不想要皇位,他千辛万苦回到金陵究竟是为了什么?”“三公子说,过几日,五殿下认祖归宗,三公子他会在明隐寺等着殿下您。”陵王听了这话,沉默下来。田泽为何会回到金陵,旁人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想要为忠勇侯府平冤,想要将他的通敌罪责大白于天下。所以田泽要的,正是陵王的命。而这一二年来,程昶旁的没干,尽查陵王的把柄了。想必他早就获悉了片许真相,因此在擒住柴屏后,丝毫不在意能否从他口中问出陵王的罪状,毫不留情就将他逼死了。程昶留下这些话,一是在提醒陵王,他二人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倘他死了,昭元帝下一步就要对付的就是他。老皇帝或许愿意保陵王的命,可是,田泽若成了太子,岂会轻易放过他?退一万步说,就算田泽柔仁,勉强放过了陵王,倘他知道了当年害死他生母的方家人竟受陵王庇护回到了金陵,会不会重新生对陵王起杀念?因此程昶带走方释方釉,没什么大的玄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罢了。程昶想告诉陵王,趁着老皇帝杀他时起兵,是“清君侧”的最好时机。他说:“过几日,五殿下在明隐寺认祖归宗,我等着你”,正是以自己为饵,诱陵王出兵。陵王不知道程昶为何要这么做。因为倘他以自己为饵,第一个死的就会是他。然而陵王转念一想,程昶身为王世子,掌权掌到这个地步,下场非诛必反,还有什么退路可言?而今他满心不甘,一心只为泄恨,大约已并不在意自己的命了。他只想搅得天下大乱,只想看着陵王起兵,看着昭元帝与陵王父子相残。这样也好,陵王想。他不是坐以待毙的脾气,也半点不信昭元帝。他早就开始部署,原本就是要反的。眼下一切摆在台面上,就看三方相争,谁更胜一筹吧。裴铭卯正时分到了王府别院,陵王已在议事堂里等着他了,裴铭连忙步上前,赔罪道:“臣路上耽搁,让殿下久等。”陵王将他虚虚扶了扶:“裴卿不必多礼,今日传裴卿来,本王只有一句话要交代。”他略一顿,双唇间缓缓吐出三个字:“整军吧。”裴铭微一愣,问:“殿下决定了?”他很快整肃神色,端然一揖:“臣知道了,臣回府便会将殿下之命传达给犬子。”陵王单独传他,只为说这一句话,可见有多么慎重。裴铭想了想,又问:“不知曹校尉与西山营宣武将军那边,殿下可着人知会了?”陵王道:“晚些时候本王会亲自见他们。”裴铭点点头,又与陵王商议了些兵马部署事宜,话语近末,外头忽然来人通传:“殿下,中书侍郎单大人求见。”陵王一听这话,顷刻皱了眉。这个单文轩实在是个草包,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时候,竟擅自过来见他。裴铭见陵王面色不虞,于是道:“殿下若不愿意见单大人,臣帮着打发了即可。”陵王颔首,先一步负手离开了议事堂。裴铭一到别院外的“茶楼”,便见单文轩捧着一盏茶,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一见竟是裴铭,连忙上得前来,压低声音:“怎么是你?殿下呢?”“殿下有要务在身,单大人若有事,可先与我说。”“我与你说不着!我这可是天大的要事!”单文轩急道。然而他想了一想,觉察出陵王未必肯见自己,又只好委曲求全道:“好吧,那我先与你说。”他四下看了看,悄声道:“我问你,殿下过几日,是不是要举兵了?”单文轩虽然长了个榆木脑袋,却也不算白坐了中书侍郎的高位——消息倒是灵通。裴铭四平八稳道:“这才哪儿跟哪儿?且不知道呢。”单文轩焦急道:“你一定告诉殿下,近日万万不可举兵啊!”裴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