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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的驼峰,眉眼明媚又有锋芒。程昶认出海报上的人,这是他第一次从大绥回来,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女演员,她当时饰演一个红衣女侠,程昶觉得她跟云浠有点像,还去微博翻了她的剧照,存了几张在手机里,其中一张做屏保。程昶拿出手机,何苋早就把微信发过来了:“之前看你手机屏幕是这个女演员,正好我们律所接了他们工作室的业务,找她要了签名海报,你要是愿意,等你病好了,介绍你们认识。”程昶愣了下,这才意识到何苋可能是误会了。他又把目光落在海报上,女演员梨花带雨,一副柔婉愁容,这一点与云浠也是不像的。他的姑娘生在将门世家,生性坚韧异常,哪怕在明隐寺的残垣断壁里,她提枪为他赴死,也是毅然不惧的。最伤心一次,还是他离开的那天,她意识到他可能回不去了,终于卸下竭力秉持的坚强,哭得不能自已,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她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来,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咸湿而清凉。程昶很心疼,想要帮她揩去眼泪,可惜最后一滴泪落在他的掌心,黄昏之光轰然释放,一瞬就把他带离了异世。程昶拿着手机又看了眼,删除了他之前存下的女演员的剧照。只是有点像罢了,这世上,谁也无法替代他的阿汀。程昶又欲把海报收起来,卷到一半,动作忽然顿住,他的目光落到她的下颌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上,竹林中的光很清淡,似晨曦,映在泪珠里,粲然生色。程昶愣住了。浙大的师兄说,你这颗珠子,看成分,基本都是水分子,另外还有点无机盐什么的,有点像冰,但比冰硬多了。程昶疾步回到床头,翻出枕头下,防辐射盒子里的珠子。他忽然知道这颗珠子是什么了。咸湿而清凉,斑斓有光。这是他在离开大绥的最后一刻,落在他掌心里的,云浠的眼泪。或许是因为这滴泪在黄昏最艳烈时分坠落,里头也汇聚了斑斓灿然的光,此刻在暗夜中,格外夺目。程昶坐在床边,看着手心里的泪珠,一时欣慰一时颓唐,欣慰是因为他在这一世,也终于有了与她有关的东西了;而颓唐,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自醒来以后,不顾医嘱执意出院,去宣城寻访陈善人,赶去机场见老教授,不过就是为了寻找回到大绥的办法罢了。他想再见她一面。如果此生要独活于时空两端,想想还是挺无望的。程昶知道自己在精神科的鉴定结果为什么会是中度到重度抑郁倾向,因为他在“是否会时常想到轻生”的选项里勾选了“是”。但他选择“是”不是因为打算放弃生命,一命双轨,濒死穿越,他想试试再一次濒临绝境,他能否回到大绥,虽然他在另一个世界的身躯已经不在了。正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一闪,进来一条短信。是李教授的。“程昶你好,你发给我那段文字我已经破解出来了,希望对你有帮助,译文如下。”“余此一生,沉沦因果,争于善恶,所幸苍天不负,所得皆所求,唯余一憾,不得守发妻百年。余毕生寻求两世往来之道,终有所得,无奈时逢战乱,国命坎坷,余为护乡人,不得已徒留此世,伶仃百年,在此记下往来之法,盼战乱早平,国泰民安,后人勿需蹈余之覆辙,善恶得报,因果如愿——”“天地有道,生死两端,双轨一命,以死为生。”“另:天上人间,十日一年,时光匆匆,勿要徒留。”程昶注视着最后一行字,天上人间,十日一年。是了,他第一次回来现代不过三日,再回到大绥,已经过去近四个月,第二次回到现代十日,回到大绥,已经过去年余。这次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两名护士,看到程昶正坐在病床边看手机,有点意外:“已经起了?”程昶有点恍惚,反应过来看了眼时间,四点半,该准备手术了。他这才意识到李教授是熬夜帮他破解的古文字,发了条感谢短信,拿着手机又出了会儿神,直到护士过来备皮,才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我这手术,死亡率高吗?”护士以为他是术前紧张,笑道:“张医生是中山医院的专家,她的技术,你还不放心?放轻松,没事儿的。”程昶沉默一会儿,拿着手机又编辑了两条短信,想了想,设置了定时发送,然后亲自把手机锁进储物柜里,换了手术服,消了毒,这才躺到手术床上。贺月南、老和尚、段明成还有何苋都过来了,几人一起把他送到手术区的长廊外,说了几句加油打气的话,看着他进了手术室。无影灯很亮,但不算刺眼,麻醉医生准备注射麻药的时候,跟程昶聊天:“带了东西进来?”“是,一颗珠子,一直贴身带着,不能离身。”一旁的张医生笑着说:“不能离也要离一会儿了,帮你收进橱柜里,一会儿你手术完了,帮你拿出去。”麻药注射入静脉,带来一股沉沉的胀感,程昶失去知觉,很快闭上眼。……“三公子,你在哪儿?”四下水雾浮荡,迷蒙中传来一声呼喊,程昶睁眼朝四周看去,发现自己竟在东海的渔村。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这只是梦境,却真实得像正发生一般。水雾退去些许,四周的景致逐渐清晰起来,周遭有往来的人,村落里炊烟袅袅升起。可是他看得见别人,别人却看不见他。“这位大婶,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程昶蓦地望去,云浠穿着校尉服,拿着一副画,站在一户人家前打听他的下落,孙海平就跟在她身边。这是……他在白云寺落崖后,所遗失的的那几个月?那时云浠刚升了校尉,带着张大虎、孙海平,还有衙门里的几个衙差四处寻他。“没见过。”“劳烦您在仔细瞧瞧,他个头大概这么高,可能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