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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微笑,那双乌黑的双瞳专注深沉,似乎用眼神对众人说:抱歉,来晚了。听到轻微sao动,谢森回过头,目光与他碰在一起时,中年男子笑意更深。他是谢森的父亲谢晓东。苏城管宣布正式开讲,先是感谢家长们关心子女,百忙中抽空参加家长日云云,接着点出此课主题:谈梦想。“来吧同学们,说说你的梦想。”苏城管让孩子们按座位顺序逐一上台演讲。夏晴和谢森的位置落在靠窗的最后一二位,最晚发言。为了阻止夏晴发言,她费了番心思,心想说不定下课铃响时也未轮到他上台。难得的家长会,不想被孩儿王搞破坏。“我的梦想是当医生,救死扶伤……”“我想做老师,教书育人……”“我想当律师,伸张正义……”“我想做宇航员,遨游大空……”“我要成为飞机师,穿梭云端……”个个踌躇满志,家长们甚感宽慰。苏城管在每位梦想家发言完后,点评一二,加以赞叹,鼓励追梦。谢森看似认真听讲,脑海里却是闪着昨晚没有演算完的数学题。梦想,不过是天真的童言。最终当上医生律师有多少?“未来,我要做大生意,住豪宅、开豪车。”坐在夏晴前一位的温金钱自豪地说。还捏.豪.乳呢!苏城管一边在心中暗骂其小小年纪见钱开眼,一边和颜悦色赞其有志气有胆识。还有十分钟才下课,下个就是夏晴了,苏城管有点紧张。轮到夏晴,只见他往讲坛上一站,自信满满地陈述他的梦。“长大后,我要做修车的。”待谢森耳际飘进这句简单的话语后,驱走脑海的数学题,注视着夏晴,嘴唇紧泯,若有所思。回忆像洪潮般袭来,先是缓慢的九曲流水,接着是汹涌的排山倒海。夏晴的目光与他相触。夏晴不会忘记那人讨厌车。不止讨厌车,说不定还讨厌想成为修车工的自己。温同学开豪车,夏同学修破车。这小子什么志气?蓝领?苏城管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强装镇定说:“哦,夏晴同学要做汽车维修技师。”沉浸在鸿鹄之志里的众家长,正幻想着孩子们成为人中龙凤,突然听到这毫无出息的燕雀之言,面面相觑。夏晴没理会其他人的想法,不回避谢森的视线,坚定地说:“对。”同学们听着如此出息的抱负,看着一脸认真的夏晴,强忍着笑。像夏晴这种熊孩子不是应该梦想称霸世界吗?王莹秀单手捂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修车的,蓝领阶层,勉强能混口饭吃。钻进车底,满手油污,活又累又脏,谁愿意让自家孩子受这些苦?谁不希望孩子们有份体面轻松又受人敬仰的工作?!苏城管认得王莹秀,那个有着不争气孩子的悲惨女人,老要为大大小小的事情cao心,总要被老师请来办公室喝茶品啡。可怜天下父母心,看着不尴不尬的王莹秀,苏城管于心不忍,对夏晴说:“啊,那个呢,夏晴同学可以考虑下更宏伟更远大的理想。”他摸摸下巴,善意引导,“例如医生、教师?”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让父母放十二个心,别当什么修理工了!夏晴眉头纠结,思考片刻,不解地问苏城管:“医生修理病人,教师修理学生,我为什么不能修理汽车?”“那不妨考虑律师、公务员?”“律师、公务员的车坏了就不用修吗?”同学们再也忍不住了,却又碍于家长们在现场,极力控制着哄笑声。他们习惯了取笑这个小丑,有时候也不清楚有什么值得笑,就是看着他觉得自己充满优越感。话粗理不粗,苏城管竟无法反驳。是要修!但你好歹争取成为坐在车里的那位啊!好好的一堂公开课临到收尾却不尽人意,他赶紧让谢森发言,祈求得意门生挽救局面。谢森上台,台下瞬间鸦雀无声。这位比班长更让人倾目的优等生,成绩拔尖、容貌俊朗、教养良好、行事调低、言语稀寡、态度疏远,只可远远观察、静静欣赏、偷偷爱慕。他一如既往的淡定安然,说:“希望无论多渺小的梦想、多卑微的想法,均获得尊重。”言毕,鞠躬致谢,返回座位。他并非畅谈梦想,而是输出价值观。刚才嘲笑夏晴的人似乎被温和又无情地扇了一下耳光。此时下课铃响起,苏城管拭了拭额角的汗珠,长长舒了口气。为方便家长和孩子们一起放学,这堂公开课特意选在最后一节。整理好书包的孩子们陆续走到家长身边,与其一同离开教室。班主任特意走来和谢晓东聊了几句后,互相道别。待他走远,谢晓东拍拍谢森肩膀,微笑看着他。“老师说你很优秀。”面对父亲,谢森表情较平日柔和。“她谬赞了。”谢晓东抬眼看看不远处的夏晴,意味深长,说:“那孩子不错。”谢森知道他口中的“那孩子”是谁,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苏城管和王莹秀说着话,王莹秀满脸窘迫,右手死死按住夏晴脑袋,努力让他学会低头鞠躬、道歉认错,夏晴却不依不挠、抵死不从。想起那家伙时常为追梦抚车身、摸车壳,玩具车从不离手的痴迷样,谢森嘴角扬起轻浅的弧度,一闪而逝、几不可见。“走吧,阿杰在校门口等着。”阿杰是谢晓东的司机。谢晓东正要给孩子提书包,谢森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来,父亲便没再坚持。父子俩走出教室,谢晓东继续说,“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得赶往机场,明早L市有个重要会议,会期三天。”像往常一样,校门口整条道停满了小车,盛况有如小型车展,心焦的家长们准备迎接心肝宝贝。“不用,我自己回。”学校离家里步行仅十来分钟,社区民风纯朴,治安良好。孩子早早独立,为父的虽有点失落,更多的却是欣慰。谢森点点头。“好,注意安全。”※※※回到家,芳姐没像平常一样出来迎接。她正在讲电话,说着家乡话,语调紧张,似乎快哭出来。谢森皱皱眉头,替她担忧。她还没发现谢森已回家。神情恍惚,颤抖着放下电话,用油腻的手捂了捂脸,又在围裙处重重搓了几下。没多久,她再次拿起电话,接通后,说的是普通话,谢森知道她在和他父亲通话。“对不起谢先生,我老母亲出意外了!”她忍不住掉泪,“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她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的话,强逼自己冷静,不断点着头。“可是孩子怎么办……嗯……好……不过……”挂了电话,安静的起居室响起长长的叹息。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捂着早已变得通红的鼻子,酸楚之感再次涌上心头。此时她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