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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又把鼠标握了回来。视频页面预览较大,这回加载了更久,李白一转脸,发现方才和自己隔了一个机位正在聊QQ的那位男士已经挪远了两个座,却还在往他这里偷瞥,一撞上他的目光表情就变得惊恐,好像整个人冻住了一样。 李白冲他笑了笑,嘴上应该也有血,一笑就露出白牙,还照着屏幕荧光,这画面必定十分惊悚。李白又笑了两下,等那人吓得低头,好一副活见鬼的呆样,他就觉得自己能够稍微开心起来了,拧开水瓶,他看回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显示屏,开始慢慢地、惬意地喝。 谁知喝了没两口他就猛地呛住,水瓶也掉落在地,溅得小腿一凉。是有人从背后冷不防按住了他,把他脑袋压在桌面上狠狠一磕,撞得他从鼻梁到眼睛都酸得像灌了醋,手腕被绞在腰后也痛得快要断了,同时耳机被扯下,李白听见网管的声音在喊:“警察同志就是他!龙在云,那个杀人犯!” 第12章满了就是满了 “能不能放我走了?我家里养了只猫头——养了只猫,”李白被推出警车,踉踉跄跄地,他回头瞧着押送自己的警官,却又被雨水迷住眼睛,“我昨天就没回家,今天再不回去喂,它会饿死的。” 不久之前,他上缴了自己的证件、手机、家门钥匙,在审讯室里铐着双手做了笔录,又被带去首都机场指认了捡到龙在云所留的蛛丝马迹的具体地点,一番波折之后,返程还遇上暴雨,环路堵车,现在回到派出所,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钟。 谁叫他那么倒霉,随便找个厕所都能捡到杀了自己全家的全国通缉犯的身份证,还能用这卡片上黄网,屁都没看见就被逮了个正着。 “未成年用假身份上网吧瞎看这茬儿,我们局里还没找你算呢,批评教育什么的,都得按程序来,不给你档案上记一笔就不错了,”警官人很年轻,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模样,非常适合去拍普法广告,说起话来却有股北京人常见的吊儿郎当,“你这也不配合我们,一进来就又想跑又想袭警的,在车上还差点推门跳车,要是跳出去被撞飞了找谁说理去?非得让我们把你铐住,现在要家长联系电话,您老人家也不给,那能有人过来提你吗?还是非得让我们查手机呢?怕回家挨收拾就别干傻事儿。” “我没有家长。”李白心说你都批评教育一路了,嘴巴一直没闲着。他深低着脑袋,被赶上台阶,身后大门一关,终于有人上来拆他的铐子。 雨水顺着他的身体聚在头发、手指、衣摆的末端,滴滴答答打在锃亮的白地砖上。 “亲戚朋友一个也没有?老师呢?” “没。” 警官正挠头,有个短发女警从走廊口的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张纸条,还有一条干净的蓝色毛巾,“小秦你甭听他倔了,叫李白是吧,籍贯江苏,刚才查了查记录,去年他暂住证就是他哥带他在咱所里办的,叫杨剪,是旁边北大的在校本科生,还留了电话号码下来,我给你抄这儿了。” “成,这可方便了,”警官用毛巾擦脸擦湿发,接过纸条,又绽开笑容,“谢了啊刘姐。” “跟我客气。”女警笑着拍他肩膀。 李白正揉着手腕被人往临时拘留室里带,刚听见女警那一番话,他的脸色就变得煞白,当他回头,隔着远远一段走廊,看见警官拿着纸条往服务窗口的电话去时,他大叫出了声,“别打!真不要打!”他边叫还边要试着往回跑,“怎么说我也提供杀人犯证据了您就让我自己走吧!警官,我错了,别把我关进去,我求求您了!” 没人搭理他,他也没跑成,被塞进拘留室前,他模糊地听见警官的声音,是在说“你好”。 李白回过神,惊慌扑向门口,房门也在这时彻底关上,没有窗子透光,也没有灯被打开。在墙上一寸寸摸,再拐过一个角,却怎么也摸不到开关,只能摸到石灰的粗糙,还摸到石灰墙对面的铁栅栏,是监狱吗? 狭小又窒闷的、被人从外面锁住的房间,仅从门下细缝透入的一点点光源……这种房子最可怕了,会让人饿穿肚子,啃烂自己的手指,总有一天,也会让人把氧气吸干然后死掉,可是逃不出去,如果逃出去了,也逃不了更远。李白被这突然上涌的感觉打蒙了,完全不想回忆,可是,真的好像啊。 他还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一个人堆满脂肪的肚子,被栅栏勒出形状。原来那边也关了人?似乎还光着膀子贴着栅栏,正在观察他,好大一股酒气和汗臭。但无所谓了,李白不想去管,他在远离栅栏的墙角坐下,抱住两边膝盖,连喘气也没有声音。 “外面正下雨呢吧?你就是七点多进来的那个小屁孩?”对面那人说道,“哎,我是昨天晚上喝酒多砸了别人脑袋,被关这里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李白一声不吭。他穿的是牛仔短裤,指甲得以直接抠进膝头那层薄薄的皮,雨水从脊梁滑进裤腰,他不停地发抖。 “听说你是拿了杀人犯的身份证上网吧看色·情片?你其实认识那哥们吧?你们闹掰了,你就故意暴露行踪,想让他落网。嗨,那群条子都不在,咱哥俩就把话说开,我早就猜到了,你看看那些香港警匪片,随便问,没一个是我不知道情节的。” “……” “嘿我说,你是哑了还是聋了?听不见老子说话?”对面那人陡然变得急躁,也许是寂寞太久,新来的人也不陪他消遣,让他气急败坏,“看片也行,我怎么听他们说你还看两个大老爷们搞,是真的吗?大庭广众的,这么小就这么不要脸啊?放在过去你就叫犯了流氓罪,知道吧,要枪毙或者关一辈子的,听说你没爹没娘的,我就替你爹教育教育你——” “我不会关一辈子,”李白突然开了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对面静了两秒,哈哈大笑几声,接着果然骂开了,各种脏字骂尽,就再来一轮重复,因此显得语无伦次。 李白静静转过头,仔仔细细地往那黑暗里瞥了一眼,他仍然看不清是什么在产生噪音,应该就是一滩rou吧,一滩醉酒却知道很多的猪rou。有协警打开了栏杆另一边的门,一个影子立在那里呵斥,要他们安静一点,猪rou就安静了。可是,杨剪也知道了,猪rou道听途说的所有,被警官更详细、更完整地传到杨剪的耳朵里,也许在几分钟前,也许现在还在持续,表盘上也是黑乎乎的,李白更分辨不出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手在膝盖上掐得更深,那种感觉很清醒。好想死。杨剪会露出什么表情?杨剪在做什么?杨剪千万不要过来。好想死。杨剪会不会真的不过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