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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这么无情……你如果敢开枪——我就炸死你——”林榣缓缓地收了手臂。她抬眼看到警车已经包围了那架缓缓降落的直升机。她又开了一枪。击中了林问江的腿!同一时刻,沈知昼拉着晚晚的胳膊,疾步向外冲!他指尖微微生寒,死死捏着她胳膊,要把她骨头捏碎了一样,他大声对警察喊:“直升机会在仓库一百米之外迫降——”“一百公斤高纯度海-洛-因和冰-毒都在仓库里——”“林槐已经死了——里面还有一个人——”他匆匆汇报了一通后,狠狠地提了一把晚晚的手腕儿,把她整个人拉出了仓库。“全体分散——”“这边有炸/药——”“全体撤后,听指挥——”“C1小组去狙击直升机——”“B2去抓林问江!”“还有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抓住她——”沈知昼的嗓音在乱糟糟的对讲机迭次响起的声音中显得沉重而清冽,他边拉着她边质问:“谁让你来的——”“我……”轰隆——她的后半截话,突然被巨大的爆炸声吞没。“小心——”几乎是下意识,被冲击波炸飞出去的一瞬间,他手臂一环,将她死死地抱在了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她被震得脑门发痛。耳畔是他温热的手。他记得她耳膜受过伤,害怕巨大的声响。他还记得。铺天盖地的烟尘四散飞扬,火-药-味冲鼻而来,混着他周身凛冽的味道,呛得她眼泪直流。待空气余震结束,她才缓缓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他半侧头磕在了一块儿坚硬的石头上,血沿着他额角潺潺而下,浸湿了他鸦羽一般的睫。像是流出了两行血泪。“沈知昼——”他微半阖着眼,神志在她声音响起的一刻瞬间飘忽。好像做了个梦。梦见十年前经历的那场爆炸,被炸得浑身是血的伯父从爆炸现场被拖出来,他喊他的名字,却如何也叫不醒他。很快,他的躯体就冷了下去。再也醒不来了。他也会像那样……“沈知昼——”“哥哥——”“沈知昼——”好熟悉的声音,如那个雨夜一样清冽。像是,晚晚啊。是他的晚晚吗?周围人来人往,救护车的灯光和警车的红蓝光交织不尽。他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困倦异常。六年来,头一次这么困。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沈知昼——”他又听见那个声音喊他。是晚晚吗?“你这个坏蛋——你不许死!”骂他坏蛋。他不由地在心底轻笑。是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仿佛坠入无边地狱。就如那时在黑暗中挣扎,在沼泽里挣扎,无数次地,在死亡边界徘徊之际,他总想那么一死了之。死了就不会有痛苦了。那么多年,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了。无数次,在那些为数不多的梦里。梦见自己身上盖着国旗。他站在一旁,看着国旗下的那个人,跟他长得好像。真想摇醒他,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沈知昼。你叫知昼,你怎么连白天的模样都没见过,就死了呢。真可惜啊。“你不许死——”“坏人都没死——你不许死——”他艰难地动了动唇,不由地,下意识地答:“我也是……坏人……啊……”“是,你是坏人,”冰冷的液体,颗颗砸在他血痕斑布的脸上,与血混成了一滩,她声音愈发哽咽:“你死了……我就恨你一辈子……你在我心中,永远就是个坏蛋……”他痛苦地回:“是……坏蛋。”那就当个坏蛋吧。他当坏蛋的那些日子,好像也不赖啊。就是自始至终看不到光。总觉得有些遗憾。程嘉树死之前,会觉得遗憾吗?“不行,你不能当坏人——”——不能吗?他好像被一团白色的云抬起,然后被置入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匣子里。消毒水味道很刺鼻。像是在伽卡的那个夜晚。他满身是泥,早不是清白模样,怎么还有人会把他从泥沼中往外拉呢?真傻。他的一只手也被一双温热的手死死地捏住。柔软,guntang,把他那些想死的、想一了百了的念头全都融化。这触感,真的很像晚晚。他努力地睁眼,可眼睫,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还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犹如他每次受伤那般。如何也看不清她的脸。是晚晚吗?“坏蛋不许死……”“你死了,在我心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了……”“哥哥是坏蛋……”他听到这里,才不自禁地于心底温柔地笑了。是晚晚。想到小时候,他欺负她,她也这般娇嗔着责备过他,噘着小嘴憋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骂道:“哥哥是坏蛋。”他想到。那时他得意洋洋地说:“嗯,我是坏蛋。”她却在这边啜泣着回应:“好坏好坏的坏蛋。”“嗯,好坏好坏。”他又下意识地回。“坏死了。”“是,坏死了。”她哭声更大:“不行,坏蛋不许死。”“……好,”他失去意识之际,还喃喃地回应她,“……不死。”第62章破晓(5)他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六年前离开港城的前一晚。暴风雨将至,将天空堵得严丝合缝,一丝光都不透。远处深黑色的海浪卷起波云诡谲,在益发浓稠的黑夜中层层沸腾。犹记得,晚晚还小时,总喜欢在周六傍晚去警校栅栏那边等他放学。她巴掌大的一张娇俏小脸在栏杆之间若隐若现,他带着班里同学在cao场跑圈经过,一抬眼,瞧见她了,她就怯怯地躲到一旁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踢着石子。又在他现身校门口的一瞬,她笑着对他说:“哥哥,我们回家吧。”从学校出来,绵绵夏日里,迎着晚风与她漫步在海堤。她一手拿着碗他买给她的绵绵冰,另只手捏着他衣角,把脚下的空木板踩得砰砰直响,然后抬起俏嫩的脸问他:“哥哥,这底下是海吗?”他说是。还说,如果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