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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请讲。”封若书艰难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本册子,这样简单的动作似乎牵扯到后背的伤口,让他额前沁了一层细汗。“这是我之前写的拓本,小安最近在练字,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别说是我写的,就说是你在街上买了没处放,顺便捎给他的。”霍邦愣了愣,不是很情愿地接过,“好。”他拿着拓本没有立即走,在原地站了半晌,又不死心一般,问道:“军师,你,是断袖么?”封若书怔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晦朔不明,道:“算是吧。”安戈是男子,他爱他,应该算是了。但其实安戈若是女子,他也会义无反顾爱上的。只要是这个人,这个灵魂,其它怎样都无所谓。霍邦拿着拓本的手紧了紧,心中颇为不甘,“噢,这样......”“我昏睡的这些天,小安他怎么样了?”“他看出咱们是在演戏,还在刑台上大闹了一出,配合咱们。”顿了顿,又道,“连将军都给糊弄过去了。”闻言,封若书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像是什么宝贵的东西坍塌了一般绝望。“你将拓本还我,莫去送了。”“为何?”“......没必要。”封若书赌气地将拓本随手一扔,跟墙角的杂物堆到一处,当即便蒙了灰。霍邦立在原地,稍有些手足无措。碳炉里的火隐隐燃着,时不时烧到零星的杂质,发出“噗噗”的响声。在空寂的屋中格外突兀。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好像没有多余的话要说。良久良久,病榻上气息微浅的人突然打破沉寂:“霍先锋,你爱过人么?”话语夹着两丝破败的幽怨。霍邦的眼神慌乱了一瞬,脑中划过那晚在城西温泉,他与封若书水下渡气的情景,耳背一红,坦然道:“爱过。”“现在还爱么?”封若书盯着墙角的灰,仿佛眼睛里也蒙了几层。“嗯。”“万一你所爱之人,心里没你呢?”霍邦的眼睛动了动,道:“我会等,等到他心里有我的那天。”封若书的眼神很是涣散,似乎被什么东西击得支离破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两行清泪不堪重负地夺眶而出,凄哀道:“可是......我真的好累啊......”这是受伤的、意识不清的封若书才会说的话,心里裹了千万层的脆弱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外,这样可怜,又这样真实。这让霍邦的心口狠狠一陷,他盯着那虚弱无力之人,瞳孔微微颤抖。他亲眼见封若书从清雅兰竹变成现在干枯凋敝的模样,这人本该一袭长袍立于水穷云起处,不染烟火的。如今竟然落身尘世,遍体鳞伤。霍邦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他。任何人,都不可伤他分毫。“我,会和军师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不论何时何地何物,我不会退。”这句承诺是有重量的,他重到,让霍邦铭记了一生,从未忘记。...........承诺的分割线............摩耶上当了。在接到封若书真正的降书时,他几乎得意忘形。因为封若书在上面说,他为了凸显诚意,来降之日携旗下五千归顺人马,十万石军粮。双方约在二月初七的凌晨,那时,封若书的伤口痊愈,容军“针锋相对”的恐怖气氛也发酵到最烈。寅时三刻,摩耶打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接。冬季的天亮得晚,天边的鱼肚白尚且浅淡。此时黑云压城,混着滚动的寒风席卷三山城上端,似要将城墙摧倒。霍邦率了几位上将到城门迎接,心中狂喜。他不知道,他和三山城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吞山纳海的腥风血雨。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每个人都心存善良叭,夹缝中生存的十八线写手本就不易,任何无妄的指责都可能是最后一根稻草……诶?我怎么突然负能量了快点变回小仙女啊宝贝!第93章蚩尤箭封若书率兵接近三山城时,意外碰到一个背负弓箭的老叟。那柄弓的上方嵌着一个蛇头,周身青黑,隐隐透着龙鳞般的光泽,与寻常长弓很是不同。封若书见他鬓发皆白,步履蹒跚,便问他去哪儿,他却说,要进城**。一旁,佯装成步兵的霍邦连忙阻止他,说马上要打仗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过几日再进城。然那老叟却是不愿,非要今日进去,雄赳赳气昂昂,嘴里还一直念叨:“黑胡子巫师说了,今日进城,能找到钥匙。”有言道:彼岸之锁,花叶无缘,珩巅之门,遇钥则开。他反反复复只念这一句,无人能懂,黑胡子巫师是谁?钥匙又是什么?要解什么锁?后来霍邦大手一拍,得出结论——这老头是个傻子,疯疯癫癫瞎转悠没人管。封若书望了眼天色,怕再纠缠下去会贻误战机,于是便让老叟跟在军队后方,待城破了再让他进去。晨间的雾气还未退散,旌旗在茫茫雾境中翻滚,时而涌出一阵零星的深灰色的旗帜角落,似浩瀚大海上的船帆。马蹄阵阵,地上的小石子跟着震动翻滚,混着细碎的黄沙,地面往上三尺皆是朦胧一片。“大王,封若书率兵前来,是否下令让全城戒备?”一个守将提议道。对此,摩耶只是摆摆手,“不必。他早对容国心灰意冷,我们若是防城,他断然心生芥蒂,难免日后对我不忠。不忠之人,我宁可不用。”那守将一向谨慎,“但封若书向来狡猾多端,末将担心......”摩耶轻蔑笑道:“担心什么?他只带了一万兵马,三山城的十万精兵是吃白饭的么?即便要胡来,料他也没有这个胆量。”守将亦被说服,点头应道:“大王说的是。若有变故,咱们立马关上城门就是了,固守不出,他们也奈何不了咱们。”他们并不知,摩耶安插在容国军队里百般信任的那细作,早就将他的老底交代得一干二净。少顷,军队行到城门口。封若书一人驾马上前去交涉,摩耶跟他说了几句,还问候了他的伤势,随后,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请放心,你从前在容国是国师,待我合并了蛮疆和容国两地的国土,你仍然是国师。我保证你在蛮疆得到的,是容国的十倍百倍。”封若书轻轻一笑,白雪银川都失了颜色,“大王言重了,若书此生只侍奉明君,若大王信任在下,在下也定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摩耶仰天大笑,在山脉深处生了几声豪放回音:“有先生这句话,寡人自然放心。”他朝身后的一万大军望去,此时晨曦初上,视野还不是很清晰,只看见一片乌茫茫的人头。他这人终究还是疑心太重,先前说的那些要信任的话,是军师千叮万嘱交代给他的。说什么封若书心高气傲,太过戒备未免寒他的心,日后心中有刺,不能尽职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