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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建康,要捉到他如大海捞针。 大军从中间的道路上行来。 最前面行两匹马并驾齐驱,兵马簇拥。 百姓踮起脚,远远瞧见二人骑高大骏马,威风凛凛,略领先之人骑骏马,鼻挺颌瘦,着红袍劲装,如松下之风萧肃清举,这人便是凯旋而归的桓大都督。 前几日晋封左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持有假节之权,可借皇帝之权。 放眼望朝中,也只有领中书监的周段翎有此殊荣。 桓大都督旁边骑马之人,乃是周公长子周坊。 此人温和谦恭,颇有周公风范,但一站在桓大都督身旁,气势相貌不由地皆差了一截。 二人打着马,从热闹的街市上行过,仿佛林中闲庭漫步,具有上位者的气派,百姓无不伏地高呼。 气氛正沸腾时,芸娣瞧不清前方,下意识朝人声最闹处看去,正见骑着骏马的郎君面容英俊,一时瞧他俊俏,多看几眼,郎君背后也长眼睛似的,鬼使神差扫过来,与她眼眸儿正对上。 眼里倨傲的郎君见是个怯生生的小娃娃,嗤了一声,眉心悄然夹着一股讥笑煞气,转瞬间又移开目光,同身边的周坊说笑。 芸娣可不就是一头胆儿怂的小狼崽子,瞧出了郎君眼里的凶煞,嘴里一声呜咽,躲在阿镇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人潮汹涌,芸娣一扑进他怀里,阿镇下意识抱紧,跌到人群外,眼看惊了贵人的驾。 维持治安的禁军高喝一声,甩鞭抽来,阿镇下意识挡在芸娣身前,后背皮开rou绽,火辣辣的疼,逃似的跑外面坐下休息。 阿镇眉心隐隐鼓动,忍着怒气。 一如上回谢六郎往他身上抽的鞭子,抽破他心中的怒意不甘。 这些人天生就含金钥匙,仗着了不得的家世行凶,一旦剥去这层不中看的外壳,又与他这样的贱民有什么区别。 阿镇缓缓压下心中的浊气,松开怀里的破毯,人儿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看他,眼波雪亮,一下子照进心底里。 阿镇心口就这么软了一下,心情也好起来,低头碰了下他额头,戏谑道,“胆子这么小,真不像狼养大的,下回敢胡乱指,杀了你。” 芸娣伸出舌头往他脖子上舔了一下,留下一道湿漉漉的口水,阿镇身体一震,眼里满是震惊,旋又压下眉梢,冷冷道:“你做什么?” 芸娣以为他还想要,又要伸出嫩红的小舌头,阿镇忙按住他的额头,算服了她,“别,你别再动,我真杀了你。” 一旁有人好奇张望他们,阿镇知道跟这小狼崽子过于亲昵,一把扛起芸娣,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城门有重兵把守,而且榜上还贴着他的画像。 看到画像的一刻,阿镇并不意外。 黑三已经被抓进牢里,他不会开口,另一个迟早要说的。 想到此处,阿镇有些许恼意。 若说唯一的破绽,便是并未发现装死的谢六郎,他受了伤,为了不冻死在雪山里,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出山,之后应当被人救了,说了什么话,才让谢家这么快就捉到黑三。 好在阿镇另有后招。 早前摸熟附近巡逻情况,趁无人时挖了个狗洞。 若不细看,很难看出城墙底下有一道极细弯弧的裂缝。 眼下四周无人,阿镇趴下来,慢慢往外面一推,带着芸娣一点点爬出去,又将土堆合上,恢复原状。 城外不如城内的繁华,放眼望去青山连绵,视线一下子开阔。 垂柳树下,大雪压沉了枝头,将二人身影遮住了一半。 阿镇握住芸娣的脖子,掌心缓缓合拢,低声道:“知道为什么带你出城吗?” 芸娣望他,未曾沾染世间的尘污,目光清澄而迷茫。 听不懂他的话。 “我还需要你给我指路,”阿镇忽然就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好心情地拍了芸娣一下,“咱们去扬州,最热闹人多的地方。” 第三章妓院<玉貂裘(五花马)|PO18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第三章妓院<玉貂裘(五花马)|PO18臉紅心跳 第三章妓院 谢六郎人醒来了,右腿却落下跛足之症,终身残疾。 若六郎身在寒门当中也便罢了,幕佐中不缺痴胖跛足,照样辅佐都督刺史有功,但他生在高门,日后入仕,门第是第一,其次便是相貌体态。 六郎因此事跛了一足,日后难免受同僚在身后讥笑。 谢家家主谢敬奉旨在江州慰问部众,家人瞒着他此事,却瞒不过谢夫人,伏在床头痛哭一场,想到害六郎的小贼,叫来大郎谢敏,让他务必捉到此人。 谢敏眼睛微红,“此人以及同党共五人已在火海中葬身,害六郎之仇不可消,阿母放心,我已鞭此五人尸骨,又叫道士用符咒镇压,料他们造这样大的孽,下辈子也要投胎畜生道,为六郎赎罪方消。” 谢夫人却愁道:“等你阿耶回来,该如何与他交代?” 谢敏道:“儿与阿耶请罪,阿母勿愁坏了眼。” 从阿母房中出来,谢敏面色沉重,吩咐家仆,“备马,去桓家。” 桓琨听闻谢敏拜访,着履出门相迎,到屋室中,方才换上木屐,二人对几而坐,谢敏道:“此人姓周,叫周镇。四具尸体中,没有一具是他,附近正好有个痴呆乞儿失踪,应当是被他诱过来充数。” 想到家母险些哭瞎双眼,六郎人也变得喜怒暴躁,再也寻不回从前的影子,谢敏不由握拳,“找不到此人,我心头之恨难泄!” 桓琨提醒他道:“护军,关心则乱。” 谢敏心中烦乱,眼下正听不得这些,面上压不住情绪,一时口快道:“若有人能令二郎失了分寸,我倒想见见。”话说出口藏着一丝讥意,谢敏懊悔地揉揉眉心,“是我失言。” “无事。”桓琨抿了一口茶,仍是云淡风轻的,仿佛世间任何事都打动不了他,更惊碎不了他这张清淡冷静的面孔。 谢敏刚才虽是口快,未必不是心里话,当下却不好再提及,提起正事,“搜遍城中,寻不到此人丝毫下落,可见早已出了城。一出建康,江左数个州,叫我往哪里寻去。” 桓琨递给他一只白瓷茶杯,手比白瓷雪亮上几分,不似当下乌衣巷中肤脆骨柔的郎君,指节匀长,声音落地,清朗抚人心,“想找到此人下落,不难。” 谢敏接过来,却未喝一口,目中满是急切,“何解?” “需要先调查清楚此人的脾气性格,若是想要富贵,便往繁华的扬州,若是只想找个地方活命过日子,便往山水人情疏淡的会稽郡一带,以此类推,江州、荆州等地不是没有可能。” 稍一点拨,谢敏顿时有了头绪,道谢离去。 他走后,屏风后的桓猊方现身出来,窗中射出一道日影,他一身绛色宽衣,眉目叫疏淡的光影照着,鼻梁上一道金明的光,眼珠泛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