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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捏得发白,伸手一摸便是一把冷汗,连带着少年的皮肤也冰凉冰凉的。华沂吃了一惊,一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可就像抱起了一个木头桩子,长安没有给他半点反应,整个人都在打颤。不是冻的或者疼的,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痉挛。华沂把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掰过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睛并没有完全闭上,瞳孔却是散的,死气沉沉地对不准焦距。什么异象、什么天灾,华沂一下全给抛在脑后了,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慌张,好像心尖上一点rou被什么人用指甲捏了起来似的,吊得他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在此之前,华沂一直以为,长安脸色不好是因为外伤,有的人被野兽抓伤咬伤以后会因为伤口化脓而发烧,但此时,他就算对医术一窍不通,也知道这不是受伤后出了炎症的症状。那长安……是真的有病么?像洛桐的儿子那样的病?但是怎么可能?他这奇迹似的小兄弟,一手神鬼莫测的杀术,才这么个年纪,心里像没人踩过的雪地一样,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吃得饱也睡得着,从来说一不二……怎么会像洛桐那个走路都喘的病鬼儿子?怎么会?怎么能?华沂发现自己的手突然哆嗦了起来,幸而长安失去意识的时间并不长,仅仅是片刻,除了华沂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先是哆嗦了一下,随后醒了过来,眼睛慢慢地恢复神采,脖子像是用不上力气似的,软软地靠在了华沂的肩上,长安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之后彻底闭上了,睫毛微微颤动,无意识地弓起后背,牵动了一下肩上的伤口,才咧了一下嘴。长安听见华沂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来,松手,把刀放下——先松手,水呢?水喝不喝?”华沂从未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过话,长安的意识清明了一些,顺从地送开了他的马刀,双手捧起华沂递过来的水碗,华沂却不松手,硬是一点一点地喂了他几口。喂了几口,长安终于不耐烦他这个细水长流的磨蹭劲,从他手里把水碗抢了过去,华沂叹了口气,抬手一下一下地抚摸他弓起来的脊梁骨,诚惶诚恐地小心,简直是给了他一个稀世珍宝的待遇。“你他娘的比突然喷出来的地火还吓唬人。”华沂不轻不重地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压制住长安想站起来的动作,双手绕成了一圈,把长安圈在了两条胳膊里,骂道,“给我老实点。”长安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刀,说道:“我好了。”华沂这会听到了他的声音,揪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他把长安放在大石头前,让他靠着石头坐在那,蹲在一边,发愁了一会,说道:“上路以后坐在我身上吧,我带你。”长安“啊”了一声,然后慢半拍地说道:“我还得断后呢。”华沂翻了个白眼,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断后的不少你一个。”长安听了似乎有些苦恼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不行,没有白吃白住的道理。”华沂愣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顿时简直啼笑皆非,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给个棒槌就当了真。他看着长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他,恨不得他能长得小一点、再小一点,小到不像人的样子,到能让他像个珠子一样捧在手心里。这种感觉实在太复杂,以至于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华沂懊恼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觉得自己简直魔障了,脑子里跑得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就在他懊恼的时候,索莱木过来了。索莱木的大高帽歪歪斜斜地垂在一边,一脸狼狈相。他没事总喜欢拜个山神水神,膝盖活像没长骨头,可是这时候,很多人跪下了,他却偏偏还站得笔直。一碗温暖的rou汤下去,他的嗓子依然沙哑得要命,他费力地从另一边过来,几乎手脚并用才地走到华沂身边。他知道得多是众所周知的事,很快便吸引了一大群人的目光,人们等着他说点什么,索莱木却沉默了半天之后,才用鸭子似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他说道:“还没完。”索莱木说完,低下头,拿袖子用力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咳嗽了两声。尘土和他脸上花花绿绿的油彩一同被抹掉了大半,露出了比别人都要宽上一些的双眼皮,那眼皮似乎过于沉重,坠得他的眼角都微微往下垂去,看上去就像是带着一股根深蒂固的悲意——他长得不丑,只是天生苦相。卡佐问道:“还没完是什么意思?”索莱木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奔腾的火山,说道:“传说大陆北部有十二座山,连着地下的万丈深渊,在大陆形成之初便时有运动,后来被天神镇压,直到今天,一直沉寂得就像是已经死去了,现在,他们却突然一起活了过来。”他嗓音粗粝得像是生锈的铁器之间彼此摩擦,听得人心里冷森森的。索莱木目光微微黯淡:“我只在更北的地方听到过这样的故事——十二座山同时流出深渊中的地火,它们会烧过极北的冰原,让融化的冰川掀起大海里的巨浪,拦腰撞上整块大陆,到时候无处不震颤,平地会升起高山,裂开深谷,天昏地暗,白日无光,直到……”卡佐:“直到什么?”索莱木叹了口气:“直到那一个最寒冷的冬天到来,会冻死所有的生物,之后是寸草不生一整年,春天才会重新回来,埋藏得最深的种子才能重新发芽。”地火依然在燃烧,手足无措的人们去看他们的首领……华沂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两个果子,递给长安一个,另一个塞进嘴里,一口咬掉了一半。山溪都忍不住开口道:“首领!”华沂摆摆手,地火的井喷之势似乎已经弱下去了不少,空气中叫人窒息的臭味却更浓重了些,他沉默了一会,只有腮帮子在慢条斯理地咀嚼,好半天,他才说道:“放心吧,死不了,都死了哪来的‘埋得最深的种子重新发芽’?还是你们觉得自己还不如一颗种子?”索莱木“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脸上的苦相好像一下子就被冲淡了不少。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谁也没有华沂适合做这个首领,因为谁也没有他心宽。华沂想了想:“告诉大家,安心吃东西,原地休息一天,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山溪问道:“我们不应该尽早离开这里么?”华沂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