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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世道还没现在这么太平,家家都有武器。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还真是万幸,遇到的是主人家的养子。”“你被那养子发现了?”“是啊,不过他并没有把我抓起来,反而和和气气地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应该是那养子庆幸遇到的是你吧!”阿宁拍手笑道,“真是够傻的!万一是个歹人,他岂不是要没命了?”“所以说我们俩都应该庆幸,当时遇到的是对方。一个是傻的,一个是蠢的。”宝禾先生自嘲道。“那后来呢?你怎么回答他的?”“我就是那个蠢的,也不知道说个谎,老老实实告诉他我是路过。”“路过能跑到人家仓库里去?”阿宁想想他们的对话就觉得好笑,“那家伙也信了?”“没信,不过也没为难我,悄悄把我带到村口让我回家,还给了我一笔路费。”宝禾先生感叹道,“这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旅行。”“你在回去的路上又走丢了?”“本就是迷路到达的所在,哪里能那么容易找回去……当初我想着是捡笔迷路到的这地方,如果要回去的话应该也得靠那支笔。所以,每到一个岔路口,就把笔往上抛,笔头指向哪个方向,我就往哪个方向走。”宝禾先生想起那那事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倒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所在。”“比如呢?”阿宁表示,她最喜欢听关于宝禾先生迷路的事情了。“有时候明明走在借宿之地的走廊上,就一眨眼的工夫,脚下便忽然变得凹凸不平起来,似乎正站在嶙峋的岩石上;濡湿的冷风刮过,耳畔仿佛有无数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你这是到了山洞里啊!”阿宁猜测道,“那叫声大约是蝙蝠。”“我当时脚上没穿鞋,踩在地上痛极了。当时我心里也很害怕,想着万一就永远这么走下去,再也回不了家了可怎么办。”宝禾先生接着道,“正在我惊恐万分的时候,脚下却忽然传来踏在枯叶上那种柔软的触感,周围虽然依旧一片漆黑,但一抬眼却能望见头顶闪烁的星星。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星空!树木繁盛,枝叶的轮廓为夜空镶上了边。”“你又跑到森林里去了?”阿宁听了觉得十分有趣。“是啊。”宝禾先生道,“不过我那时候可没你这么好的心态,怕林子里有猛兽出没,赶紧朝着北极星的方向走,期盼着能快点到安全的地方去。”“后来呢?”“后来啊,走着走着,脚下的触感又变了。每走一步,脚就陷在沙子里,痒痒的。我当时听到耳边传来沙沙的嘈杂声,起初并未意识到那便是海潮的声音。没办法,那时候我还没见过海。后来,云层的背后亮了,海平面上升出一轮红日。在清晨的薄雾中,我第一次领略到海的宽广壮阔。”“然后你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下定决心要当个旅行家了?”宝禾先生摇了摇头。“没有。恰好相反,我当时一下子便不安起来。世界太辽阔了,无论去哪个方向,似乎都不见尽头。若独自一人被丢在这种地方,我能活得下去吗?还是该赶紧回家才好。”“胆子真小。”阿宁对宝禾先生那时的看法嗤之以鼻。“那也没办法啊,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宝禾先生摊了摊手,道,“后来我接着朝着笔头所指的方向向前走,不久便迷路到了一座市镇。镇上的人很好,看我一个小孩子在街头流浪十分可怜,不但给了我饭,还送了我一双草鞋。虽然不合脚,但走起路来毕竟轻松多了。接下来,接着是不停地迷路,时而撞见火山口,时而又徘徊在某个rou壁环绕的地方,宛如置身于什么巨型动物体内。转过一道弯,忽然闯进一间马厩;走过一座桥,却莫名其妙钻进了茅厕中;沿着某处台阶拾级而上,最后竟到了一个木匠刚刚做好的箱子里……短短一日,我便见识到了一辈子都没有见识过的风景,偶尔闲暇下来甚至觉得这种迷路貌似也不错。”“那你后来找回去了吗?”“找回去了。那会儿我正走在河堤上,脚下一滑,不小心跌进了一大片麦田之中,我当时吓得紧紧抱住了头。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到家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后来呢?”“还能怎样?跑出去一天一夜,回来身上还脏兮兮的,肯定是被骂了啊!我跟他们说我经历的这些事,他们都不信,只是以为我在为自己偷偷跑出去玩找借口。”“没经历过的人的确很难相信。”“不过即使他们不信,迷路症什么的也依旧存在。没过两天,我就又迷路到上次那间大仓库里去了。”“你倒是跟那地方有缘。”阿宁笑道。“这次准确来说倒也不算是迷路。我是有意识要去那里的。”宝禾先生道,“那里的藏书真的很多。”“然后你又遇到那个养子了?”“没有,我故意避着他来着。毕竟随随便便跑到人家家里去不好。”宝禾先生道,“不过他好像知道我会去的样子,每次都把我上一回没看完的书摆在明面上。”“他恐怕以为你是什么爱看书的山野精怪了!”阿宁笑道。“可不是嘛,有一次我看书入了迷,一不小心跟他撞上了,他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妖精吗?’”宝禾先生无奈道。阿宁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猜准了,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我跟他一样,是个普通人,不过有些爱迷路。他不信,我就把我路上经历的一些事情挑了几个跟他说,没想到他一听竟还入了迷,死活不放我走。”“奇货可居,他没把你关笼子里卖了就不错。”阿宁坏心眼地说道。“他倒只是想听故事。我被他缠得没法,就让他自己去看书,他们家书那么多,故事没有几万也有上千吧,结果他却告诉我他不识字。”宝禾先生道。“不识字不是挺正常的吗?”阿宁有点不明白宝禾先生为什么会这么惊讶。“是挺正常的,但当时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他的家人对他不好。”宝禾先生回忆道,“毕竟那个时候抚养我的爷爷一直在跟我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之类的话。”“可读书识字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啊。”阿宁道。想起曹大夫教她识字的那段日子,仍然心有余悸。宝禾先生摇了摇头。“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但我觉得只要愿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