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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角、花纹描摹得好生精致。明明周边的景物都是灰色调的,唯独它是彩色的。而水里的金鱼也在看它,嘴角美好地翘起弧度。第三个月。画里的金鱼似乎为小鹿编织了用水草做的花圈,正笨拙而又小心翼翼地想要戴在小鹿头上。小鹿很不屑一顾地头颅高抬,便连尾巴也翘得高高的、拿屁股对着金鱼。而金鱼的眉毛与嘴角耷拉下来,看起来格外伤心。第四个月。金鱼目不转睛地注视小鹿在草原上奔跑,它不禁幻想起自己跟小鹿一块儿玩耍嬉闹的画面。然而白日梦的气泡一分为二,另一颗泡泡上画着金鱼在太阳底下蔫成一块烤鱼干的场景。第五个月。金鱼向往外面的世界,可它必须一直待在装满水的鱼缸里,否则无法生存。这一天,它意外地发现有一朵玫瑰偷偷落在它的头顶。它兴奋得不能自已,围绕那朵花摇摆着尾巴转了一圈又一圈。它想知道是谁送的,可是它只能吐泡泡,不能说话。渐渐地,它发现鱼缸一下子“热闹”起来,有五彩缤纷的水果糖,有各种各样的花瓣,甚至还有几只游来游去的小蝌蚪。第六个月。它很想知道送它这么多礼物的人究竟是谁,小蝌蚪跟它一样,也只会吐泡泡,于是它们每天都在比赛谁吐的泡泡更大。而在鱼缸旁边有棵梧桐树,站在枝桠上的麻雀读懂它的心思,热情地帮助它打听来人。它问太阳,太阳说白天没有身影出现在这附近;于是它又去问月亮,月亮说,天色太黑,我也看不到。因此麻雀对它说完它所谓的情报以后,这天夜里它难得地失眠。而它心底突然有个想法,便是闭眼假寐。它静悄悄地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随后它感受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盖在它的身上。它悄悄掀开一只眼的眼皮,便看到两个鹿角消隐于树林中。第七个月。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就连鱼缸里的水也结了面薄冰。它以为自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这个冬天,结果未能如愿以偿——幸亏有小鹿送给它的一条小被子,它才得以跟几只小蝌蚪整夜裹得跟蚕蛹似的昏睡过去。小鹿冬天很少出门,但也会偶尔出来一两次,每当它出现在金鱼面前时,后者总会在水中游得“上蹿下跳”,几欲蹦出水面。而小鹿依然拿鼻子看他,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每次金鱼在他走以后,都会吐一个泡泡。一个心形的泡泡,这是他最得意的拿手活。第八个月。金鱼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被窝去觅食,不过现在是冬天,一些食物大抵已经冻死,不大新鲜,因此他饥肠辘辘地跟几条蝌蚪守护着这个小小的被窝。就在这个时候,水中突然下起红薯雨。它赶紧游出去衔住一块吞入腹中,红薯甜丝丝的,还裹着透明的糖浆。等它吃饱后,想去看来人究竟是谁时,却看见两个鹿角镀着银色的月光,离它愈来愈远。它的心情突然很惆怅。第九个月。春天姗姗来迟。小蝌蚪已经进化成一只只绿色的青蛙,一边向它道别一边离开鱼缸。于是鱼缸里又只剩下它自己。它每天都集中注意力、强打起精神等待小鹿的身影,可是它再也没有出现。它很难过,心想着小鹿所处的世界这么大,身边定是拥有无数的朋友;而它仅在一个逼仄的鱼缸中,过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它就会把自己忘记。他带着这个如同噩梦般的想法哭了一天一夜,然而谁也察觉不到它在水中哭泣,发现的也只可能是水平面涨高了一点点而已。它哭得无声无息,也在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再次睁开比金鱼眼更肿一圈的鸡蛋眼时,它发现小鹿一身伤痕累累地躺在草地上。第十个月。它紧张得不知所措,只能一个劲地在水中游来游去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可是它实在太过渺小,并没有人发现它。它忧心忡忡地看着小鹿不断往外冒血的右腿,就像是要把那些灰色的草都染透成红色那样,看起来格外扎眼。它心中突然生起一个想法。第十一个月。金鱼吐出一个泡泡,用鱼鳍戳了戳,泡泡很有弹性地扭动身子,但并没有因此破裂。它深呼出一口气钻了进去,随后蹦出水面。水花像烟火那样炸开,有一滴水珠落在小鹿的眼皮上,它看见它皱了下眉头。那颗气泡带着金鱼往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来到小鹿面前,它开始小心翼翼地为它清理起伤口,等它清理完毕以后,又带着皮球般的气泡“咻”地一声弹回鱼缸里。一来二去这么多回,小鹿仍旧没有睁开眼睛。而在金鱼惯例包扎完毕准备回去的时候,气泡在这一刻突然破了。第十二个月。阳光普照大地,在六月更是来势汹汹。它在地上挣扎了一阵子,发觉是在做“无用功”之后,干脆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水分被一点一点地蒸发殆尽。就在它当真以为自己会变成烤鱼干的时候,它的身子被人轻轻托起,重新将它放回鱼缸当中。金鱼重新获得水的滋润,登时死灰复燃起来。它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已经痊愈的小鹿,而它的鹿角上戴着一个枯萎的水草花圈。然后小鹿微微低下头,金鱼也朝他的方向游了过去。于是它们隔着一道玻璃亲在一起,这时,画面中原本灰的、白的、黑的色调顷刻变成了明艳的彩色。也不知过了多久,背景已从烈日炎炎的白天已经变成星罗棋布的黑夜,那轮淡黄的月亮下浮现出一串英文——Iloveutothemoonandback.(注)※※※方鹿鸣回来时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他想悄悄给靳屿一个惊喜。等他动作极轻地开门进来之后,穿过玄关,走到餐厅时微微一愣——一切似乎并没有发生变化,狗剩依旧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睡觉,餐桌面对面有两把座椅,桌上仍然摆放两副餐具。这时,他听到一阵渐近的脚步声,下一刻声音蓦地停住。他侧目而望,就见到靳屿手中端着一盘菜,脸上并无半分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回来了,那就吃饭吧。”等到靳屿把菜放在桌上、坐下的霎那,方鹿鸣心中的冲动已经超越脑海里的理智,扔下他手中的行李箱,一个箭步地来到他的面前,坐在他的腿上,说:“你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呀?”靳屿正要开口说什么,刚说完一个“我”字,方鹿鸣突然低下头堵住他的嘴唇,毫无技巧可言地啃咬着他的唇瓣。他只觉得自己现在身处于一团柔软的棉花上,抛开一切顾忌与郁结,只依照自己的本能做事。两片嘴唇一时之间交缠得密不可分,生涩的舌尖撬开齿缝,吮吸他嘴里的汁液。而靳屿仍旧不为所动地看着他,墨黑的眼中尽是他放大的面孔。他单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