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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小城诉说了她的理想,那是一座如宫殿般幻丽洁净的大房子,作为她的画室,梦想把她撒向远方,人们会知道她的名字。小城怀着一颗单纯的赤子之心,乐观地以为只要努力世界就唾手可得。我不能告诉她现实残酷,人世险恶。可是亲爱的,当你努力过,追逐过,迷茫过,失落过,才会真正的长大。当一切不切实际的理想幻灭,当你可以淡然地面对无言以对啼笑皆非的结局,也许那时候才意味着成熟和蜕变。“作为画家,不但要面临生活的压力,世俗的压力,还有创作的压力。我希望不管遇到什么,你都不要忘记初心。”当蜘蛛网无情的查封了我的炉台,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我依然固执的铺平失望的灰烬,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专柜内一件洁白飘逸的连衣裙同时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连衣裙上有灵动跳跃的音符。我鼓励小城去试穿,她看看吊牌上599元的价格冲我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孩子般的天真和对物质世界的不知所措。我鼓励道:“去试试吧。”小城穿上那件连衣裙,冰肌如雪,楚腰纤细,明亮的灯光下,她泛着高贵的光泽。她对我羞涩一笑,轻盈地转了个身,像华美流动的河。我暗自惊叹,那是我的meimei,她这么美,应该属于世界。我毫不犹豫地去款台结了账。小城欲语还休。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不需要说。这个被上帝遗忘的小孩,我愿意尽我最大的能力把上帝遗漏的糖果补发给她。如果她丢失了幸福,我也会努力帮她寻找回来。我的钱已经不多了,只能请她吃蒸饺和馄饨。之后我俩去了公园,不知是曾听谁说过公园不久前引进了老虎,我俩就是奔着看老虎去的。小城问:“如果公园要门票怎么办啊?”“那我们就在门口拍几张照片好了。”两人穿山度柳始终也看不见老虎的影子,看到一个摆地摊卖各类小孩玩具的男子,就上前打听。他说:“别去了,这里的老虎很魔幻,瘦得都变形了。”他这人可真逗,我俩一下就乐了。我问:“老虎不是吃rou的吗?”“这里的老虎信佛了,都吃草。”“我们找不到老虎,就看到那边栅栏里关着一群梅花鹿。”“那不是鹿,那是吃草的老虎。”我俩又乐了。他皮肤略黑,耳朵非常小,从正面几乎看不见。“你耳朵长的真特别。”小城说道。“长的很娇羞。”他自己调侃着。“听力没问题吗?”我很好奇。“被门夹过的核桃能补脑吗?”他反问。我俩又乐了。他跟旁边卖冷饮地大哥说:“你看这两姑娘多漂亮,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似的。”我俩又和他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时间已经不早了。公园里压根就没有老虎,也不知道听谁说有,消息这么不靠谱,不过跟一个幽默的人聊天比看老虎有意思多了。我们挥手与他告别,离开公园,我送小城去车站。坐在公共汽车上,小城将手放在我的手上,又把头倚靠过来,很惬意的样子,我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小城上了车,我正准备离开,她突然从车上跑下来。“jiejie!”我停下脚步,小城迎上来,紧紧地拥住我,似乎有千言万语。我轻抚着她的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交给我一张纸条,让我回家之后再打开。我答应了。嘱咐她去学校好好学习,按时吃饭。其实她读的幼师专业,学的差不多就行了。我的意图是,如果她能把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学习和排队打饭上,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走出车站,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请保有我的初心。眼泪湿润了眼眶,一边走,一边任凭眼泪肆意流淌。此刻,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受这个世界的打扰,再也没有人像她一样需要我,再也没有人像她一样跟我谈人生谈理想,再也没有人像她一样爱我在心口难开,再也没有人……曾经温热的关联,让人徒增幻觉,我情不自禁地对着虚无伸出手,依然期待她会将手搭在我的手上。我的内心如此潮湿,不复干燥。有绵绵不断的雨下在绵延不断的草地上,千沟万壑的雨水汇成河流,流向太平洋,那里埋葬着我黑色的,起伏的,万劫不复的悲伤。她的家人说小城死于煤气中毒,不过他们的话能信才怪。从一开始我就怀疑,小城那么聪明,那个发出“嘶嘶嘶”的声音,长着蓝牙齿的家伙,怎么会夺去她的生命?人们在说谎。只要看到她继母那副我虽然长得丑但我的心灵更丑的欠抽表情;看到他父亲那副懦弱无能苦大仇深的颓丧表情,男人的颓废真的很招人厌恶;看到林小君那副自以为是随意散漫的无所谓表情;我的心里就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小城的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温柔者悄然逝去,残暴者仍在荼虐。我觉得世界好大,夜好黑。八岁时那种笼罩我的恐惧,又一次蔓延开来,吞噬了我。我站在白色的雨中。倾城之雨,倾城之雨,倾盆而下吧!这个世界需要大雨来净化。☆、第4章不知道小城在另一个世界怎么样,天堂里是不是充满音乐,诗意,艺术与美,至少没有暴力和偏见吧。我走在寻找真相的路上,但是对她的家人不抱任何希望。林家水果铺位于城郊的一个批发市场内,这里充斥着人间烟火的气息。穿梭于林林总总的蔬菜铺子,粮油铺子,rou食铺子,杂货铺子,游走在面目模糊表情麻木的人群之中,黯然销魂的愁绪被粗鲁的吆喝声剥夺一空。“林福厚水果批发”摊位前,这个整日向水果大军发号施令的悲情男人井然有序地接待着每一位顾客。我的出现让他深感意外,他诧异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在生存的重压之下,对逝者的缅怀是那样的无力和脆弱,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一蹶不振。什么原因能让他把苦难正常化,并且本能的形成一种排他性的力量?他送走最后一个顾客,招呼邻居帮他照料一下摊位,对我说:“换个地方说话吧!”农贸市场周围是一片广阔的空地,北风无遮无拦的经过这里,吹乱他花白的头发,他饱经沧桑的脸像干枯的没有播种的土地一样袒露无遗。面对这样一张面孔,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怨气被风化的暖意,不是悲凉,只是悲悯,我知道悲伤被他隐藏在心底。我心平静气地问:“能告诉我小城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