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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一眼。他这才露出嫌弃的表情,指了指桌子上那一盆用来易容塑形的黏糊:“我不想涂那些泥巴。”岑言道:“那简单啊,你别跟着我去就是。”又仗着现在周越坐着而她站着的身高优势,在周越头顶使劲拍了拍,又说:“臭小子,还臭美是吧?”说完也不管他接下来会说啥,直接转身示意青黛来替周越易容。可青黛哪儿敢啊,现在坐在这椅子上的人可是使整个武林都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他昨夜让人用剑尖指着她,然后低声说道:“待会儿那个人出来,假如什么都不肯说,就直接将她杀了。”声音是如毒蛇般的冰冷。青黛回忆着,手抖得更凶了,别说是去为周越易容了,她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无比。周越见青黛迟迟未动,脾气上来,吼了一句:“让你来就来,磨蹭什么。”青黛脸色瞬间煞白,眼里有泪漫出,但她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来,就见那用着她家小姐身体的女人抬起手,一巴掌就往魔教教主的脑袋上呼了过去,她的脸更白了。虽说之前她看上去也对魔教教主完全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像个相识多年的老熟人,能开玩笑,能称呼其为臭小子。但她……她怎么敢一巴掌拍在人头上……啪地一声,听上去就知道是用了大力气。那可是杀人连手都可以不动,再没有比他更残忍无情的魔教教主啊……而且拍完后还超凶地说道:“怎么回事,我教你的绅士精神忘得一干二净了吗?”青黛不知道这绅士精神又是什么。但受过岑言三年教育的周越倒是记得很清楚。所谓绅士,对所有女性有颗包容的心,即使是对上杵着拐杖的阿婆,或是只会依依呀呀的婴孩,理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虽然将她的话记得一清二楚,但也忘得干干净净。周越手拂过她刚才拍的位置,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有声音缓缓传了出来,听上去有点无奈又有点委屈。“可是……我只想对你好。”青黛突然就懂了。怪不得这位姑娘有胆子往老虎头上拍,有胆子对着老虎咆哮。原来这只老虎心里住了人,一见到这个人就变得像只养熟了的猫,只趴此人膝,只对这人好。还有就是,此情此景,她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好多余啊…………等到周越易容成了,一张俊美的脸沦落得普通寻常,岑言很是欣慰,表示这种相貌才是正常的面孔,之前简直是人神共愤,看了就要怀疑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要长出一张根本无法匹配的丑脸。岑言坐下让青黛帮她塑形时。周越饶有兴趣地凑过来看,一边看还一边指挥。“眼尾向下垂一点。”“鼻翼还要收一些。”“嘴角没有那么翘。”岑言:“你好吵。”但青黛还是老老实实地照改了,虽说因为看着这魔教教主从只不可一世的威武老虎变成温顺小猫的画面而觉得不再那样恐惧。可面对她的时候,老虎还是老虎。若是自己不听老虎言,一口咬下来,就不只是断个脖子那么简单了。等青黛给岑言易容完成,周越怔怔地望着岑言的脸发呆,哪怕是青黛端着水和工具出去了,他还是愣在原地,不声不响的。岑言上前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徒弟?”他们之前说好了,在人前,不称师父也不称徒弟,不然借尸还魂这种诡异的事情,一时江湖之上定是流言四起。周越回过神来,但动作还是顿顿的,他伸手往岑言脸上摸了摸,目光越发温柔。“能用这种方式见你一面,也挺好的。”×××其实刚开始岑言是没想过易容的,但后来一想,她对白家的事完全不曾了解,别说是比白无,就算是比起个白家中扫地的阿伯都比不过。而且照青黛所说,除了她之外其余知道白家有两位小姐的都被白无尽数除去,所以这样的她回去,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因为打草惊蛇而处处受限制。还不如换个身份进入白家然后找出线索,一击命中要害。再加上现在有周越做保镖,她也不用担心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她给周越打下的轻功基础,想要离开怕是白家的人再怎么追也追不上。只不过这个保镖有点……不是有点……是非常的叛逆。就比如现在。白家的管事大婶亲热地拉着青黛的手:“青黛姑娘终于回来了,听说你家中出了点事,现在可是解决了?……恩恩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不过这两位是?”青黛早已经想好了说辞,介绍道:“这是我家表兄妹,家中近来压力大,于是让我帮着在宅中谋个差役。”说到后面冷汗都出来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身后高个儿男人的杀气。管事大婶一打量,女子面目清秀,男子长相虽甚普通但身材高大,看上去结实又有力,再加上青黛是伴着家主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而且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算得上宅中半个主子,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于是连忙堆笑道:“不知青黛姑娘可是想好安排何种职务了?”“我走之前小姐还同我抱怨,说屋中打扫的丫鬟和小厮不怎么尽心,不如就刚好换去吧,他俩做事一向……认真…”青黛快崩溃了,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离生命尽头又近了一步。而那大魔头声音已经隐着不悦:“打扫?”几乎是下一秒就可以跳起来把整个白家夷为平地的怒气。青黛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密集。岑言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上周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保镖,而是个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暴走的炸·药包,所以她现在不仅要想办法在白家找出线索,还得肩负着给炸.药包熄火的重任。很烦。她调整了下表情,脸上挂起笑容,赶在炸.药包爆炸之前向管事大婶保证道:“对对对,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灰烬。”周越听此都顾不上生气了,侧过头不可思议地盯向她。那一起生活的三年里他已经充分地了解了,他这师父除了买菜做饭,在其他家务粗活上,是怎样的笨拙。洗碗时摔碎了无数个盘子,擦柜子时一不小心用力过大,戳坏了无数张柜子,扫地扫着扫着将扫帚当做剑,莫名其妙就在院子里挥起扫帚来,一时院中灰尘弥漫,像是硝烟四起的战场。如果青黛此时能听到周越的心声,大概当场就会绝望地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