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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早已识她一般,远远的,便摇头摆尾匆匆忙忙躲了开去——恐是在想,这蛇妖又来捉它们了!嘻嘻!红娘气极,怎的平日看玉树捉的那样的轻松,而她每次都如此不顺?真恨不得使了道妖术,将这满溪的鱼儿都给蹦上天去!罢了罢了,她还是好好捉吧,她不信,连条小鱼儿都治不住!红娘的性子,便是如此倔强而任性,她做事,若是不感兴趣还好,若是有兴趣,便发了狠,定要赢了方善罢甘休。平时玉树让着她,她倒也没吃过亏,若是日后碰上了其他事情,就不知会做出何事来了。是啊,若是,若是碰上了感情之事呢?崔莺莺呢,先是在岸边看着,眼看着那鱼儿狡猾地游来游去,她也着了急,不禁叫起来:“红娘红娘,那儿那儿!哎呀,跑了!”是啊,她也不过是个年轻姑娘,平日里因受了母亲的教育而不能有任何的“失态”,无论走路坐姿,乃至吃饭喝茶,都有一套礼仪在里头,万万不能错了一着,否则,便要招来母亲的责罚。如今,难得身旁并无他人,而红娘又如此率真,她又从未亲历过这般的自在,一下子,年轻姑娘的心性便冒了出来,哪还记得劳什子的规矩呀?终于——一条蠢笨的鱼儿被捉住了!红娘乐得开了花,手中一甩,便将不甘心的它扔到了岸边,正落在了崔莺莺的裙下,扑腾扑腾直跳。崔莺莺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又好奇起来,盯着它看。待抬起头来,红娘已上了岸,来到她面前,一双手脚都给冻得红通通的。倒也不过是个女儿家,心肠并不坏,便有些可怜起来,拉了她的手过来:“瞧你,都冷成这样了,若是生病可麻烦了!”红娘摆手:“不碍事,待我生了火——烤了它去。”她满心都在关注这鱼儿了!崔莺莺扑哧一笑,无奈地戳戳她的脑门:“你呀……”也没说下去,只觉得,这红娘也真是个有趣儿的妖精,不知不觉间,倒也喜欢起红娘来。不多时,红娘便去那林中寻来了些许干柴,咒语急念,火苗便窜起。又学着平日里玉树的模样,将那鱼儿穿在了棍子上,放在火头上方烤着。崔莺莺一脸新奇样,犹豫了会,也学着红娘在草地上坐下,不过她可不似红娘盘膝而坐,而是蜷了腿,双手抱膝。便是如此,也让她红了脸。想了想,又忍不住出言提醒:“红娘,若是在他人跟前,可万不能如此没规没距呀!”红娘点头,却不知是否听得进。无奈,崔莺莺也只能看着那鱼儿发呆。普救寺内,一间小屋中,敞开了门,暖日便乘机照入了屋中,将不大的小屋映得通亮,驱走了屋中尚存的冷意。这金色的光努力地爬呀爬,试图捉住了那双深蓝色的鞋子,蓝色的长衫下摆,微微晃动,似在讥笑暖光的不成器。暖光不服,往前又进了些许,却始终与那双鞋子有着一步之遥,不由得叹了声气,乖乖地原地不动了。它仰头看去,但见这蓝色长衫裹住的,是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略显瘦削的身子,却也不失挺括,莫非,这就是书中说的——有骨气?嘻嘻,骨气这东西,又岂是外表或者骨骼可看出来的呢?正要再往上看去,却听得一道男声从此人身上发出,温柔的,和气的,也动听的:“绿草萋萋花正艳,春来无处不飞花。满庭芳菲娇欲滴,春风犹怜三月短。”念诗呢,听那诗中的语气,看来也是个多情郎。暖日便更加地心醉起来,正要继续匍匐着抱住了他的脚,却幡然醒悟——哎,他念的,他喜欢的,是那庭院中的花儿呀!可不是么?那春日下的景致,岂是它能比得了的?它恼了,若不是有它的滋润,那花儿又怎能如此香艳?于是,抬起头就要谴责这负心郎,却在看到那张脸时,懵了。是啊,多俊的一张脸呀,清隽的眉毛,明亮的眸子,那唇瓣,竟比女儿家还要甜上几分。这样的一个俊俏公子,神色却总带些害羞的模样,一股子的书生气息环绕着他,似乎他的身上,也有了墨香的味道。蓝衫的年轻公子,犹如山水中走出,俊逸而清新,真乃画中人啊。正痴痴看着,忽然两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它扭头看去——略微走在前方的,正是那精神矍铄的法本,而身后紧跟随着一名小和尚。蓝衣公子见了两人,忙上前作揖:“法本长老,小生张君瑞,请受小生一拜。”又忙躬身一鞠,虔诚至极,可见真是个会讨人欢心的主。法本扶起他,迈入了屋中,笑得和蔼可掬:“施主是要借宿本寺?”双眼微微眯起,却不知是因为笑得睁不开眼,还是在暗中打量?张君瑞谦卑道:“正是。小生上京赶考,暂且在此处落脚。原想寻了处安静的客栈住下,也好每日安心看书。无奈自小家境贫寒,而那些个安静些的客栈都标了高价,又听本地人说,普救寺乃是则天香火院,后山景致独一无二,且此处万分安静……”他的脸上显出了红晕:“因此求长老收留,小生好在此处安心看书。”又急急道:“小生定会付了些许银两,不会白吃白住。”哎,真是个可怜可爱的公子呀,怎让人忍心拒绝?法本点点头:“这有何难?贫僧既侍奉佛祖脚下,自然就要以绵薄之力为世人排忧解难。张公子太过客气,此事贫僧定会安排妥当。”白色的胡子,随着他的说话而一抖一抖的,倒好似在窃笑一般。谁知他是不是在窃笑呢?那看似和善且大彻大悟的面相下,谁知有没有他的打算?“西厢尚有空房,张公子日后便住在西厢房吧!”一锤定音,一句话,定下了姻缘的纠葛。却不知,是二人的姻缘,还是三人的?若是三人,那便不是姻缘,而是孽情了。春意越来越浓,天气也渐渐地暖和起来,眼看着春雨就要来了,红娘被这湿热弄得越发的慵懒起来。这夜,陪崔莺莺烧香事毕,天气又是沉闷的,她在房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唉声叹气。“哎……”红娘迷迷糊糊地叹气,极不喜欢这不清不爽的感觉,她一犯迷糊,蛇尾也就不知何时现了出来,微微一甩,无聊地拍打着床。无意间看向窗外,她心念一动,但见轻雾升腾,人已不见。轻轻地舒了口气,人身蛇尾的红娘出现在了房顶上,虽说这外头的天气还是不利爽,但也好过闷在屋中了。她懒洋洋地躺在砖瓦上,抬头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只是那月,竟渐渐地躲回了云中,只依稀地洒下些光亮,好似施舍一般,不清不明的。真讨厌,怎的连这月亮都不让她开心?红娘不悦,正想翻身滑向房梁,却听到了老鼠的动静。哎呀呀,她兴奋起来,尖牙利齿瞬间露出,俏丽的脸儿变得可怖起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