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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你可以说了。”楚明玥软泥一样跌在地上,咳了许久才缓过来。她一面给自己顺气,一面抬头看向范循。他逆着昏暗的灯火傀然而立,面上的神色模糊难辨,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戳在她身上的两道阴冷目光。一阵阴风旋过,楚明玥禁不住浑身瑟瑟。她打颤的同时,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她如今身处这般不利的境地,保命要紧,留着命将来什么都好说。然而她一旦说出当年的真相,范循激愤之下很可能杀了她。相反,范循一心想要知晓真相,若她死咬着不说,他还会留着她的命。待她回头翻了身,也就不必再怕他的威胁了。她绝不能死在这里,她还要登临后位,她还要将母亲接回来。楚明玥想明白这一点,心里也便打定了主意。不过她想起范循方才的话,一时百思不解,莫名其妙道:“你怎知我会是皇后?我自始至终都未与他人提起此事,你如何得知的?此事知情的只有我与母亲……”范循抬脚就踢她一下,恶狠狠道:“少废话!快说!”楚明玥何曾受过这等气,到底忍不住恼恨道:“你既知道我是将来的皇后,竟还敢这样待我!”范循呵呵冷笑:“皇后?就凭你如今这副德性,还想当皇后?卜卦而已,莫要当真。”楚明玥当即不忿。他可以鄙夷她如今的处境,但不可以质疑她要当皇后的事实!她天生凤命,生来便是要睥睨苍生的!自打知晓她是天命中宫之后,她看谁都像卑贱的蝼蚁,尤其家中那些姊妹们。因为她知道,楚家既出了她这只金凤凰,其他人便都要被她踩在脚下,何况她父亲后来篡了帝位,楚家其余几个姑娘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她满心的优越感,成为公主之后,更是以云端俯视泥淖的姿态看待家中姊妹。“怎就不能当真!”楚明玥凭着一股怒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呼道,“此事错不了!你既已窥得了这个秘密,就应当知晓这是瞿素亲口说的!瞿素起卦百卜百灵,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瞿素是谁!”“瞿老先生的名号我自是听闻过,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范循轻嗤一声,“兴许他老人家那日看走了眼。亦或,那人根本不是瞿素。”楚明玥根本不作此想,冷哼一声道:“那人是瞿素无疑,你不要自欺欺人。”范循扯住楚明玥的衣襟,眼神寒彻:“自欺欺人的人是你!你这毒妇病得不轻,还是醒醒吧!贱人!快说当年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明玥袖中双手笼攥,强自定了定神,讥诮一笑,“不过听表哥这话的意思,当初对六meimei下手的人,是你?表哥好狠的心啊,我倒要问问,六meimei与你何仇何怨,你竟要杀她?”范循被她戳到痛处,一时恼恨,抬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闭嘴!你这贱人别跟我装傻,我已问过昭昭,她根本对那件事一无所知,我思来想去,只能是你在捣鬼!”楚明玥被他打得眼前金星乱冒,但仍旧坚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范循恚愤已极,正欲拎起她仔细教训一番,就听折返的狱卒在旁道:“范公子,时候差不多了,您该出来了。再迟些,被前来巡视的大人们瞧见了,小的们不好交代。”范循询问能否通融一二,狱卒再三不肯。范循长叹一息,转头又狠狠踢了楚明玥一脚,冷冷道:“等我回头抽工夫再来看你,我倒要看看你这贱人嘴有多硬!”楚明玥咬牙瞪他,须臾,嘲讽笑道:“表哥等着,待我将来翻了身,我一定找表哥讨账。”范循哂笑道:“你放心,不会有那一日了。旁的且不说,就凭你这贱人的蛇蝎心肠,就别想攀上高位!”楚明玥冷笑不语。她不认为她当年有什么错,她若是不将祸水别引,或许当年死的就是她。莫说楚明昭没死成,纵然她真死了,她也不会生出愧怍来。反正她原本也不喜这个堂妹。楚明玥望着范循离去的背影,讥笑一声。走着瞧,总有一日,她要让这些欺辱她的人都付出代价!范循出来后,步伐有些不稳。他虽则极力想要找楚明玥问清楚,但那个真相却又是他不敢触碰的。他觉得他的错误几可说是不可原谅的,他自己都无法直面,又如何让昭昭原谅他呢?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没杀成她,她最后安然无恙。范循仰头望着漫天星河,心里忽而万分空落。少顷,他忽地攥紧双拳,眼神闪烁不定。他要好好地,好好地与昭昭谈一谈。捻指间便到了中秋。楚明昭记得上一年中秋时,她还跟楚怀和那群人一道用家宴,如今除了裴玑裴琰兄弟两个,周围坐着的人全换了。秋日正是蟹肥之时,她眼睁睁看着眼前一盘盘的大闸蟹摆着却不能碰,心里十分郁闷。她去年中秋吃蟹可是吃了个痛快。她用膳间暗暗四顾一番,见姚若婠今日妆扮得十分精细,又是殷勤地嘱咐尚食局的女官们给姚氏布菜,又是笑语盈盈地与姚氏搭话,瞧着真真是个十足的孝顺侄女儿。楚明昭搭她几眼,便又径自垂眸用膳。她实则也没将姚若婠当成什么威胁,一则她相信她夫君,二则她婆母并没有将姚若婠塞过来的意思,这一点她瞧得十分清楚。姚若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等见着嫁裴玑无望,自然会转嫁他处。所以她眼下只是尽力减少与姚若婠的接触,毕竟她也是她婆母的娘家侄女儿,真要闹出什么幺蛾子,面上便有些不好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明昭正自出神,一旁的裴玑暗暗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问:“想什么呢?是不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若是不想吃的话,不要勉强,等咱们一会儿回去,你跟我说你想吃什么,我让膳房那头再给你另做。”楚明昭撇嘴:“我想吃螃蟹,夫君也让么?”说话间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闸蟹。裴玑即刻板了脸:“这个不行。”楚明昭轻哼一声,道:“等孩子生下来,我要吃个痛快。”裴玑忽而笑道:“痛快大约也痛快不了几时,没准儿你回头出了月子就又怀上了。”楚明昭瞠目,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掐,低声道:“禽兽!就不能让我歇歇!”“我忍得很辛苦的,前后三个月都不能,再加上月子,我至少要忍七个月,”裴玑喟叹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等你出了月子,我也能吃个痛快了。”楚明昭闻言往后缩了缩,想想又道:“你也痛快不了几时,我若是出了月子又怀上,你不是又要忍?”裴玑凑过来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握住她的手,严肃道:“话是这般说,但咱们也不能因噎废食不是?”楚明昭嘴角抽了抽。这词儿倒是用得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