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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饼酱了?进门也不吭一声,惊扰了我客人你该当何罪?”“唐突几位meimei了,”三皇子半开玩笑似地揖个揖,“还请原宥。”三皇子那话是对他们姊妹三人说的,可目光却始终在二娘子的脸上盘桓,不待她回答,便又转而对公主道:“阿姊却是小人之心了,愚弟镇日偏你好东西,近日得了副犀角磨的棋子,想着投桃报李一回,既然在待客,愚弟便先告辞了,棋子回头叫下人送去淑妃娘娘宫里。”大娘子在乡间时与邻人家的孩童阿兄阿妹一气乱叫也是有的,只觉这皇子没什么架子,端的平易近人。三娘子脸红了红,若是寻常少年郎张口就管陌生小娘子叫“meimei”着实轻薄,然而三皇子贵为华胄,这声meimei还是有些叫人受宠若惊的。钟荟好容易将那些带着血块和残肢的回忆甩开,定了定神,与两个姊妹一起行礼恭送三皇子离去。常山公主本就疑心司徒铮的来意,方才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姜二娘看,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自小仗义,不拘小节,又是尽人皆知的善财童子,弟弟meimei们都喜欢当她的尾巴,只有三皇子是个例外,他哪怕与他们玩在一起,也叫人觉不出亲近之意来。她曾一度怀疑这个弟弟和大皇子一样不聪明,见旁人笑,他便也笑,见旁人蹙眉,他也蹙眉,仿佛不比照着别人来,他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似的。倒是这四五年因着他开始学弈棋,两姊弟走动频繁了些,她也逐渐发现,这个弟弟非但不傻,还有些异乎常人的聪明。初时他承她让数子仍然毫无招架之力,如今已隐隐有了青出于蓝的架势,而他行为举止中的那丝古怪与笨拙也逐渐消饵于无形。在所有弟妹中,司徒铮最晓事明理,最知体情察意,然而常山公主与他相处愈发芒刺在背,还不如与司徒香那根一点就着的炮仗在一块儿自在。她有心提醒姜二娘几句,可又不知如何启齿,难不成说“我三弟似乎对你不怀好意,你下回躲着他点”,常山公主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直至带着姜氏三姊妹前去清凉殿赴宫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清凉殿南临碧海,檐角翼张,崇门丰室,绕殿植着数百株栀子花,从待放的花蕾中渗出一缕缕甜香。日影西斜,水面上起了习习凉风,缓缓将燠热与如火的晚霞一同吹熄,清凉殿四周的灯已亮起来了,无数烛火将陆陆续续到来的贵妇和小娘子映得满面红光,他们发上的簪钗和织金绣彩的华服在灯下流光溢彩。常山公主的车辇抵达时,殿前已聚集了不少人,趁着还未开宴赏景寒暄。“我阿娘在那边,”常山公主不由分说地带着他们往池畔走,“我带你们去见见她。”众人大多见过常山公主,纷纷向她行礼,若是不相熟的人家,公主便矜持地点点头,若是知己的夫人和娘子,便停下来叙几句寒温,顺便将姜家三姊妹介绍给他们认识。闻知他们的身份,有人流露出诧异,也有人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钟荟见了不少上辈子熟识的夫人和小娘子,如今换了个壳子装作与他们初次相见,感觉实在有些微妙。“卫家姊姊!”三娘子在人群中看到了卫十二娘,惊喜地叫出声来,又不无得意地对困惑的大娘子道,“上回我们去公主家的园子赴宴,卫家姊姊很照拂我。”卫十二娘闻声转过头来朝他们抿嘴一笑,她今日着了碧蓝含春罗单衫,月白素绫裙,如一泓清泉般沁凉怡人,她和卫家几房的小娘子们在一块儿,陪伴他们的是个四十如许的贵妇,钟荟定睛一看,原来是卫六郎的母亲盛氏。卫十二娘似乎有些怵她的大叔母,望了望盛氏,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常山公主和姜氏姊妹不一会儿便穿过人群来到了卫家女眷的面前。“这几位是姜婕妤的侄女。”常山公主与卫夫人见过礼,向她介绍姜家三姊妹,又对姜二娘他们道,“这位是卫侍郎的夫人。”三人自是上前见礼。卫夫人一挑柳眉,下颌微抬,含糊地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常山公主颜面,然后转过脸与公主攀谈起来,直接将他们三人无视了。钟荟两世的八字大约都与这位夫人不太合,上辈子钟荟还没病蔫蔫的时候卫夫人就对她这儿媳妇热门人选很不满意,碍于两家的情面还掩饰一二,如今这嫌弃之情简直呼之欲出。卫夫人出自汝南盛氏,最是高标自持,如此做派钟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若是对她笑脸相迎才是真的一反常态。“七娘子没随您一起来么?”常山公主也拿着卫盛氏没法子,宗室的面子在卫家跟前份量没那么重。不待卫夫人回答,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娘子抢先道:“七姊在家中绣嫁妆呢!”钟荟算了算卫家小娘子的齿序,这个白面团子似的小娘子似乎是四房的嫡女。卫夫人冷若冰霜的脸难得露出些许笑意:“就你这丫头嘴快。”卫十二娘趁着叔母与公主寒暄的当儿,悄悄靠了上来,姜大娘是第一回见到卫十二娘,两人互相见过礼,三娘子自晓事起就对卫家七娘子颇为憧憬,对她的终身大事也异常关注,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向卫十二娘打听:“姊姊,贵府的七姊姊许的是哪家人家啊?”“你这孩子,怎么口无遮拦的,什么都问。”钟荟假意训斥了两句,其实耳朵竖得比谁都长。卫十二娘也不卖关子,用扇子掩着口道:“是荀家二公子,才刚走过纳彩。”话落怯生生地望了盛夫人一眼,她叔母正往她这儿瞧,肃着脸,眼神凌厉,卫十娘吓得赶紧低下头来。钟荟识趣地道:“姊姊放心,我们不会出去乱说嘴的。”卫家与荀家结亲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她阿兄钟蔚恐怕要难过上一阵子了,既然卫七娘没嫁进钟家,那十三娘和卫珏的亲事多半是定了,她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大约是同情她阿兄一片痴心付之东流更多些吧,不过撇开兄妹之谊,摸着良心说一句,钟蔚若是改不了嘴欠的毛病,姻缘怕是有得难。卫十二娘得了姜家姊妹守密的诺言,松了一口气,与姜二娘交流了一番养鹩哥儿的心得。那边厢常山公主与卫夫人聊了几句,发现与这惜字如金的冷美人谈天着实无趣,自己口干舌燥地说了一通,她只淡淡答那么三两个字,她心底暗暗同情卫六郎父子,寻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