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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的沙沙声,林子深处,洛无极飞掠而至,如翩鸿般落在窗前。不自知的,他的笑容深了。重霂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的神态,倏地起身:“改日再来看四公子。”洛自醉待要挽留他,洛无极已然出声:“白毛狐狸,谢你方才的一臂之力。”虽是言谢,他的神色却没有分毫变化,语中也无半点诚意。重霂也似并不在乎,头也不回地哼道:“我只是顺手罢了。”声音传出,人已在几步之外,随即如烟雾般消散在半空中。洛自醉抬起眉,以带着疑问的眼神瞥着洛无极。洛无极轻巧地跃入窗内,解释道:“了时国师已在东之宫布下防御之阵,方才那狐狸路过,帮我解了一环。”他也从未料到重霂竟会出手相助,而自己竟有不得不向他道谢的时候。“你们化敌为友应当也不难。”洛自醉中肯地道。既然并非恨到极点,那便有好转的可能。“绝无可能。”洛自醉很干脆地打破了他的想象。他和重霂能互助也只是基于“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若要交好,双方都觉得难受罢——毕竟,他们都视对方为干扰物,而这“源头”显然并不知情。洛自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首。“可有什么消息?”“为免惊动献辰帝,我只在他寝殿周围探了探,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不单防备无异,就连他带来的贴身护卫也并不多。不过,可能已有不少献辰暗行史隐在暗处了。洛自醉垂首沉思了一会,再抬首时,满面粲然:“无极,下盘棋如何?”“你愿意的话,自然奉陪。”洛无极有些意外地回道。近来很少见他笑或者露出悠闲的神色,仿佛被危险的阴影笼罩了一般。能有此转变,他自然高兴。不过,转变的缘由,却是他更在意的。次日午时,用过午膳后,洛自醉便应初言、闵衍之约,前去中圣宫。甫踏入中圣宫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池清荷。各色淡雅的莲怒放,朵朵花如晶莹剔透的水晶,又如温润柔滑的玉,酝酿出满池清香。分明才三月,这些珍奇之物却违了时令,丝毫不惧春寒。洛自醉不禁停下了步子。洛无极也觉得颇有趣,随着他来到池子边,观赏这些奇花。清骨清rou,果然不凡。洛自醉心中赞叹着。“无极,可听说过这种荷?”“不曾听过,野史奇闻中也没有记载。应当是国师们的灵力所致,或是设阵之效。”又或许是天命将变的预兆。洛无极眯了眯眼。不仅仅是洛自醉,每每想到即将到来的出宫日,他也有些紧张不安。不仅怀疑自己能否守护身边的人,也怀疑身边的人能否坚持。天命……这话还是不让他听见得好。两人赏着美景奇观,各有所思,不知不觉忘了时辰。突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洛无极一僵。来人的灵力既陌生又熟悉,绝不可能错认……感觉到洛无极忽然绷紧身子,洛自醉回首。就见献辰帝牵着一个有些面熟的七八岁孩子走近。孩子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献辰帝的神色却依然十分冷峻。直到相隔不过数步,他似乎才注意到已经有人在这池边赏景了,望了洛自醉和洛无极一眼,不过,目光并未停留。“陛下。”洛自醉和洛无极俯身行礼。“洛四公子不必多礼。”他的声音并不若想象中的那般冷漠,只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近在耳旁的低语,又仿佛是隔得很远的交谈,有些模糊,有些诡谲。“谢陛下。”“父皇!上回就是这两位救了儿臣。”孩童道。他的性子明显与献辰帝不同,笑容明朗,令旁人如沐春风,心情也不由得愉悦起来。或许,这便是他得自家父皇欢心的缘故罢。洛自醉终于想起,上回例会之时,这孩子险些跌下湖去,无极救了他,也望见他身上的玉佩,确认了自己的身世。仔细一看,这位殿下的腰间确实垂着一块无论是做工还是雕饰都几乎与帝悯的遗物相同的青玉佩。“是么?”献辰帝脸上浮起微微的笑容,却显得更冷酷。无意间,他瞥了洛无极一眼,笑意更浓了些。并非不曾见过厉害人物,眼前这位却格外令人毛骨悚然。大概觉得他是真正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人,所以才如此警戒罢。洛自醉抑制不住不断往外涌的寒意。不能面对此人。他似乎能看穿人的一切情绪,看穿人皮rou下的心思,让人无所遁形。必须快些离开。“陛下,臣与初言国师有约,失陪了。”“噢,了时等的人便是四公子么?”献辰帝微微扯高了唇角,眼神中满是兴味。他的笑容愈发让人不舒服了。仿佛无尽的嘲弄都在此中——生命、权势、财富、欲望……对于一切的嘲讽,积聚成这位帝皇,这位帝皇的一举手一投足,一抬眉一微笑,这位帝皇的冷漠、兴奋……种种情绪与情感。洛自醉顿生恐惧:“臣告退了。”言毕,他没有任何停顿地转身,优雅地举步朝初言的奥云殿而去。洛无极则谨守暗卫的本分,自始至终不曾抬头。两人走了不过十几步,便听到轻微的笑声。“四公子!”随后,是那遥远而又无比接近的声音。不详的预感加重,洛自醉紧紧锁着眉,不断安抚着自己躁动的情绪。他缓缓回首,正对上献辰帝的视线。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眸,如猛兽般狂热,又如冰河般冷冽。“这些年,烦劳四公子了。”他如此道。极轻,语气极平常,声色也并不冷漠,甚至还带着几分柔和。然而,洛自醉却觉得自己已经落进了十八层地狱。是他。他都已经知道了。无极的身世,帝悯的逝去。然而,他却一时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他们,这是唯一不会改变的事实。眼角余光中的洛无极仍然平淡。平淡的神情,平静的眼神,好似在无言地抚慰他。绷紧的神经不由得稍稍松了些。还有这人在他身边……不是已经再三确认了么?只要有这人在身边,一切危险都不能妨碍他们。即便路途再艰难,他们也能离开。洛自醉的步伐如初,平静优雅,神色也没有一丝变化,沉郁安然。他没有流露出半分动摇,仿佛不解献辰帝的言下之意,仿佛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然而,背后那冷鸷的目光却如影随形地紧贴着他。走得愈远,愈无法摆脱。虽然有信念支撑,恐惧却无法散去——自从到得这世界以来,他从未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近得甚至可以闻见隐隐的血腥和腐败气息。到得奥云殿时,洛自醉已是汗湿重衣。洛无极注视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他,心中五味陈杂。他很清楚恋人的惧意,即便是他,也难完全压下那种无以言状的恐怖。他也很明白,这位斩尽血族的舅父有多可怕,尚稚嫩的他,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