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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拿在手里的擦手巾忽然就被狠狠捏成了一团。李三疑惑地推了推他:“大夫?”旁人笑了:“这小大夫该不是被顾念知的名号吓傻了吧?”晋阳终于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眸色却渐深了。要说顾念知能为这茬病让李家母等死,晋阳那是到了下辈子也不信的。他知道该是某个不开眼的人顶了顾念知的名字,也许那人只是为著名利,也许是顾念知性格孤僻得罪了江湖上哪路人物,但顾念知的事某种意义上就是晋阳的事,他自然连想都不用想也要去见见冒了顾念知名字的那人。晋阳开了药方与李三,李三感恩戴德哭着谢了,那俩大夫在旁边劝李三别当真,指不定是晋阳瞎写的。晋阳也不在意,他叮嘱李三按药方每日三帖与李母服下半月便可见效。随即他拜了拜那两位大夫,谦卑地问了那位“桃源弟子”的情况。人放低姿态总是好说话,那两个大夫虽一直吹胡子瞪眼,但也告诉了晋阳想要听到的消息,晋阳谢过便上路了。只是那所谓桃源四弟子离开兆京已十日有余,晋阳心里也没几分谱能不能找到人,他听说那人打算向北走,兆京往北便是洛州城,中间隔着座洛州山,山下分布了许多农田村落。晋阳想,既是冒名行医那人说不定会在山下村落逗留多日,他大可直接去洛州城等候,即便找不到,再在那里探听消息就是。————晋阳到了洛州,先寻了客栈住下,跟小二打听过往消息,倒没听说有桃源弟子来过。他想了想,跟小二讨了身粗布衣裳,往脸上抹了一把灰,打扮成市井小民的模样,又对着镜子使劲练习了会儿神态仪表。出门时那小二直愣愣地看着他,晋阳窃笑,蹦蹦哒哒走在了洛城的街道上。他很快便寻到了洛城市井聚在一起侃大山的地方,他窝进去发现自己听不太懂人家在聊什么,只能扮起一副拍马的样子,撅着嘴一直“嗯嗯”地附和。他一边附和一边又想起了顾念知,于是在心底叹了一声。他想起他年少时与顾念知外出医病却卷入麻烦,那时顾念知年纪更轻,却很镇定,他拉着晋阳扮作倒夜香人的儿子与那些老江湖周旋,晋阳有些紧张,顾念知一直帮他圆场护他,硬是不留一点破绽,带他顺利逃出了城。在城外他们沿着林内小路小心行走,顾念知一路牵着晋阳的手,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晋阳知道顾念知也是紧张,却未曾乱过阵脚,于是他问顾念知:念知,你怎么这样能干呢?顾念知回头看他,眼里都是温和的笑意。事后晋阳想起这事,他想顾念知本来眉目生的冷清,性子也倨傲寡言,扮作那身份卑微的夜香人却看不出任何破绽,这形象反差极大,让他总忍不住笑两声。然而那之后顾念知武功大有长进,又随着年岁增长,晋阳为人处事也越发圆滑,两人外出时再也没有那窘迫的时候了。晋阳嗑着从桌上掏的瓜子,想着顾念知那时的样子,又忍不住轻轻笑了。你看,念知,你永远都这么厉害。晋阳这一笑倒引了人注意,有人问他干嘛的,他说我新来的在街边给人算命,闲着来听大哥们说话。这些人心性单纯,又看晋阳很是顺眼,便算是融到一起了。又聊了几句,晋阳突然捂着肚子哀嚎起来。那帮人吓了一跳,慌忙问他怎么了,晋阳说自己生了怪病,肚子总疼的厉害,普通大夫都没法子,看不得。那些人面面相觑,晋阳忍着痛,面色舒缓了些:“好在我这病死不了,就是每天痛这么一会儿,哎,没钱寻得名医。”有个汉子道:“听说有个地方叫桃源,全是顶呱呱的大夫,给你这样的人看病不收钱。”晋阳为难:“桃源路远,我这小病虽每天痛一下,也好过去桃源跋山涉水啊。”继而他低下头,突然很难过:“其实小弟初来此地,此时便是住处也寻不得,那客栈太贵,小弟每夜都去城郊的破庙栖身。”他说着抹了两滴眼泪,拉着其中一个汉子的手,往里塞了些铜钱:“大哥,我看你人这么好,我就这些铜钱,你让我到你家将就一夜吧。”他说得诚恳,那汉子好面子,也便应了。晋阳心里高兴,又听那些人闲侃了许久,到了下午,转身偷偷溜了。洛州街市繁华,商贩极多,晋阳在街上逛着,突然看到街角阴暗处有一老妪坐在那里,那老妪看起来极其贫困潦倒,衣衫褴褛而神态疲惫,却是摆了个算命摊子,摊前写着“卦算古今福祸,掌中天地乾坤”,口气也是不小。晋阳想自己左右无事,一时同情心起,便走过去请那老妪为他卜上一卦。半晌,那老妪才微微抬头:“公子想算什么?”声音苍老沙哑,听得人极不舒服。晋阳想了想,道:“寻人。”老妪拿起一副龟甲,指着空空的龟壳,示意晋阳往里放几枚铜钱。晋阳依常识放了三枚,那老妪抬着龟甲不动,晋阳愣了愣。“放多少,那是显示你的诚意的。诚意多了,上天也会帮你。”晋阳无奈,又往里塞了些铜钱:“阿婆,你不问我那人的生辰吗?”老妪撇了下嘴,闷哼一声。晋阳有一瞬间觉得这人是在嘲笑自己,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你满脑子想着那人的事放了这铜钱,上天知道你的心意。”继而她闭着眼,念念有词地摇着龟甲,倒是颇像请命阴司的神婆。不一会儿铜钱震了出来,晋阳看了一眼,问:“这是阴卦阳卦?”老妪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她又垂眼看着卦象,似是若有所思。晋阳等了片刻,又问:“阿婆,怎么样了?”那老妪脸上布满老褶,以至晋阳没有看到她忽而凝重的神色。“这位公子,上天看到你的诚意,只要你意志坚定,那是肯定能心想事成的。”晋阳好笑于这明显推脱的说辞,但他本来也不指望这老妪能算出什么,也就没捅破。那老妪继续道:“寻人不过是一己痴念,何苦拿来做一辈子的事业。那人留在记忆里还一直是美好的,可说不定等你寻到了,早已物是人非,你也会失望透顶呢。”“谢阿婆劝告。”晋阳笑着,“可是我这痴念,不见到他便断不了。”“傻孩子。”那老妪语气慈祥了些,又伸出手:“再给阿婆几两碎钱,阿婆就告诉你往哪里寻人。”晋阳无奈,但还是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