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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胆子倒是很大,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就是凌青原。而且还往美国跑,不是扛着靶心让人来瞄准吗。”“这和我是谁没有关系。我哪怕作为程鹤白活着,也依旧要导演,拍我喜欢的片子。”凌青原一边听电话一边收拢材料,装进包里,不过并不把他话放在心里。“我千载难逢做一回好人。结果有人还不领情。算了,你好自为之吧,你要知道,在你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了你的命,比在国内要容易许多。”凌青原手里的活计停了一下:“邵伟乾,我倒谢你这句提醒。不过别人如何,也是我始终无法左右的。总之不能只因为他,我就放下所有,什么都不敢做了。”电话那头推力道:“你去美国可以去见凌牧先生。为了你最爱的电影能够拍摄顺利,也为了你个人安全。见他,认回父亲,总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吧。”“不,谢你告诉我注意安危。不过,我和那位先生,我们的关系以及亲情,并不是你能左右的话题。”对面轻笑着掐了电话。凌青原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装包下楼。谭岳每天早上的必修课就是和徐衷交流工作,凌青原时常觉得,他可以乘此机会和徐衷学习厨艺,总比百无聊赖的报日程有意义得多。凌青原正走进餐厅,听见徐衷说两周票房十分理想,故事导演都有号召力,一家三口拖儿带女地看。凌青原祝贺了一声谭老板赚了。谭岳蹭蹭他脸,看他有些面无表情,问他是不是还在满脑子跑电影。凌青原深吻了他,让他闭上眼睛,不看自己。这部戏,首先拍摄的是海外的部分,也就是傅严留学以及由美归国的的片段。这段戏在凌青原计划中五分钟顶天,一周完工,带出去的演员也就谭岳秦子钰,以及幼年的傅思。助导已安排好了一所美国高校作为拍摄地,征用了实验室教室还有一大-波洋人群演。早饭后徐衷送两人去机场和剧组会合。只带仨演员,摊子铺得不大,除了导演组,也就主要的摄影美术道具服装跟着。慕德礼看见俩狗男男,就问谭岳是不是又欺负人了,整得他人不对劲儿。谭岳真喊了一声冤。旅途顺利不必提,到了他乡,凌青原安营扎寨很快准备就绪。他需要的场景片段就几个,傅严校园里演奏大提琴,竹芝路过,相识相恋。做实验,和洋人教授学生交流。听闻祖国的消息,一家三口激动万分,在学校舞会上和华籍学生交流喜讯。申请归国,坎坷后最终获准。谭岳很自豪地说要给凌青原秀外语。凌青原干巴巴地说,反正不是现场收音,他哪怕一口高贵英伦腔都没用。谭岳似乎觉得,心肝儿的弦绷得有点紧。天蓝得毫无杂质,光线正好,树荫草坪机位就绪,凌青原看见谭岳有模有样地拉起了琴,而秦子钰也准备好路过邂逅。早前,谭岳曾经问过凌青原选什么曲子,凌青原心里有谱,说是,于是谭岳便起早贪黑地练习拉锯子。如今听来居然不那么惊天泣鬼,而且弓法还像模像样。凌青原心里熨帖。秦子钰和谭岳不愧是万年搭档,往那儿一站都能有画面感。碰面的桥段过了,凌青原让二人相携走一段。风起,竹芝长裙摇曳,手按草帽,傅严深褐西装,挺拔俊逸,仪表堂堂。异国他乡,一对佳偶最好的年华。凌青原托着下巴专注地看了几遍回放,让他们用同窗情,他乡遇故知等多方面重新诠释这段路途。演过之后,秦子钰笑着和谭岳说,导演居然不吃醋。谭岳想,凌青原该是没那根筋,或者是太相信自己了。“说不定,我们要在这里表演洋人问候方式的亲吻,导演也只会说,剧情不对,不符合人物性格时代背景,感情酝酿不是时候,得切,浪费我胶片。”民风开放,天朗气清,谭岳油嘴滑舌了些,却带着对某人十足的宠溺。秦子钰喷笑,悠悠地说谭岳这话也就只能随口讲讲。之后的拍摄都很顺利。谭岳的傅严正儿八经地在有机实验室和“真”洋教授做了实验,还交流了实验结果。课堂上英文授课流利板书,课后一盏台灯书堆里备课。傅严听老旧收音机,获悉消息,和竹芝分享喜悦。凌青原眼睛很毒,要求也很高,对细节依旧不厌其烦。他给剧组每个人说“不”的权利,但他往往是唯一出言否定的那一个。凌青原给演员表述他想要的效果,谭岳听,秦子钰也不得不听。就像配合了很多次一样,慕德礼会对角度取景等具体细节给建议。渐渐,剧组其他人习惯了这位年轻的导演。习惯他其实很容易,因为他的要求和吹毛求疵,并不陌生。简单场景完成之后,最难啃的骨头来了——学校舞会。凌青原让演员助导抓了百多个洋人龙套,服装道具都要求严格按照四五十年代的来准备。什么?迷你裙包臀裙朋克摇滚绝对不可以。都来正式的,优雅的,老套的晚礼服。道具抓了一百个狂,自备收买加租赁终于齐备。同样抓狂的还有摄像,高处俯拍全景再转环形运动,最后还拉镜头给特写,又没有飞天扫帚,导演你玩儿我们吧。最终,一切问题都在凌青原的拍板下妥善解决。在这次大型的学校聚会上,傅严欣喜地跟来自中国的同窗交流,告诉他们祖国需要这样一群人,号召大家归国建设。同时傅严还跟课题组的洋教授们提出告别,却被挽留。凌青原偶尔会走神,他看年轻的傅严那么意气风发,胸怀壮志慷慨激昂。他时不时目光会过于追随谭岳的身影,然后责备自己荒疏了把握全局。虽然不是现场收音,为了效果依旧有乐团伴奏。群众演员一直在做无规则运动,乱糟糟时不时挡了拍摄路径,让凌青原挺无奈。人越多变数越大,没办法的事儿。然而,就在这连五感都难以顾全,不受控制的巨大现场,陡乱惊起。音乐声太嘈杂,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各种洋文,同学们的交流祝酒声此起彼伏。惊雷坠地一瞬间,有什么不同于室内管弦乐的声音撕裂人群,刺穿人们的耳膜。是没有预兆的金属急速撞击声,火药崩裂爆炸,淡淡硝烟。人群嘶吼,张皇失措。“鹤白——”谭岳回头看见导演位一片混乱,那人不在位置上,似乎跌倒扑倒还是摔倒。乌泱泱一片人抱头鼠窜,也有人高喊着恐袭,就地抱头跪倒不动。谭岳如入疯癫地向他冲去。大洋彼岸的程鹭白刚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吃早饭,外加刷手机。一则推送消息引起她的注意:“美国某大学发生校园槍击案”。槍击就槍击呗,那旮旯不早是稀松平常了。她樱桃小嘴一口咬掉大半个rou包,噎得她目光呆滞竟然看完了这则消息题——惊扰剧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