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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脸上用力一吻,“走啊!”他落泪了。这是陈琛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的泪水,不够汹涌,但足以断肠——他们都知道,这一走,即便是逃出生天,他与他,怕也是永世不得再见。不过也好,这么多年的相爱相杀,隔着天涯海角默然相思,似乎已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他在裴峻的推搡下,惶然地靠近墙根,忽然一星红点在他的背影上闪过一瞬,裴峻顿时头皮一麻,毫不犹豫地扑上前,抱紧陈琛贴墙一滚——哒哒哒三声,几乎是瞬间,他们方才所站之地就是一排弹孔!那是特警支队专用R93狙击枪的夜视瞄准镜!他猛地转过身,吼道:“LEO!出来!我知道是你!”喜灵洲监狱的警报全面打开,高墙上的高炽探照灯瞬间亮起,照的那一隅有如白昼,所有人无所遁形。LEO全副武装地走出掩体,胸前赫然便是一支沉重的狙击枪,他摇着头:“裴峻,你太让人失望了,纵容越狱,你知道什么罪么!”“是‘他’让你来的?”裴峻不敢相信,他忽而灵光一闪,道“黄月生的家人也是你下的手?”LEO没有否认,手上已经开始重新校准红外瞄准镜:“这种人渣死多少个都算轻的,‘他’的命令,是格杀勿论!”“住手!”裴峻张开一只手臂,他简直不能也不敢相信——他从服役开始,便是那个人的得意门生,心腹爱将,他怎会不信任他,甚至派另一个人来监视他!“这是我的任务!与你无关。”LEO一派无动于衷的冷静,托枪上膛,低头瞄准,准星里的裴峻看来慌乱而又可怜——这就是他的头号对手,曾经的警队第一人?他摇摇头:“你的任务?从你拒绝杀陈琛起,‘一哥’就防着你了,今晚之事,早就有第二条命令下达——吴SIR也知道,所以他才早早避开——这里的指挥权现在是我的了!裴峻,多年手足,劝你一句,回头是岸!”“不!”说话的同时,裴峻忽然抬手,一直藏在背后的“北非之狮”忽而跃出,砰地轰灭了高墙上的白炽灯,LEO猝不及防地因为暂时的失明而咒骂了一声,与此同时,陈琛转身就跑——方才裴峻一面与LEO拖延时间,一面就在背后用手指敲击摩斯密码来告诉他“我拦住他,你走,五分钟之内,你无后顾之忧。”身后枪声大作,他不敢回头,不能回头——他最恨的爱人,为他正以命相搏。他仓皇地翻过五米的高墙,狼狈地摔下土坡,草木飞屑间周身伤口有如绽裂,可他不敢停留,挣扎着起身,夺命狂奔!泪水顺着鲜血齐齐汹涌,眼前是浓黑无际的极夜,一幕幕却似乎在瞬间从脑海中清晰浮现——或许是因为他,从来就不曾真的忘记过,早在两年前,他的爱与恨,就已经不能割舍。枪声忽然停止。陈琛亦停止了脚步。这意味着……什么?陈琛忽然失了所有强撑的勇气,这一刹那,灵魂出窍,无知无觉——裴峻,是不是,已经……倒下了?这个认知让他一瞬间形神俱灭,他握住胸口,毁天灭地的疼——可几乎与此同时,一声枪响自后凭空响起,他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陡然开出的血洞——这一回,是真的没有心的疼……他双腿一软,这一次是再没有一丝气力了——倒地的那刹那,他望见了穿透他胸膛的子弹弹壳,镌刻着狮头图案,只属于“北非之狮”——狮子张着血盆大口狰狞地嘲笑他的天真,尤如忘川河中猛然绽放的血色彼岸花。身后逐渐传来嘈杂纷乱的鼎沸人声——追兵来了。顺理……成章。他在随后不绝的枪击声中滚下山坡,在无光的黑夜里无声恸哭,却是再没有一滴眼泪。原来都是真的,无泪无光,一世无双。第三十七章尾声这次轰动港九的越狱事件,造成警犯双方多人伤亡,整个警界为之板荡,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总督察张巧丰因此事被迫引咎辞职,7天后的元旦,“一哥”特地召开记者招待会强调逃犯已被全毙,并且将会大力加强监狱保安力度,以安民心。内部流通的也只是记载了短短两行:“中国籍男子陈琛,犯人编号NO.21400,在越狱过程中被击毙,子弹编号NO.1325,封呈证物,已入档。”“泰国籍男子佛恩.派吞,犯人编号NO.21455,在越狱过程中被捕,伤重不治,于狱中死亡。”男子将这一期的随手合上,塞进警署过道的垃圾桶里,随即拉下帽檐,最后一次走出这个他曾经视之逾命的地方。在门口,与一命名西装笔挺的高大男子不期而遇。他瞟了眼男子肩上新晋的星花,平淡无奇地点了下头,就要抬脚,LEO却忽然开口道:“没想到,你真能走地这么干脆,为了个古惑仔,值得吗?”裴峻一摇头:“不是为他。我争了大半辈子,总要为自己活一次。也要多谢你保守秘密,加油。”“我既然与你做了交易,自然履行到底,永远封口。”LEO冷冷地道,“但你一定会为你的选择后悔的——只有我们的道路才是唯一正确的。”“没有我,你会更精彩。”裴峻脚步不停地与他擦肩而过——如今的LEO,当年的他。都为了自己的信仰和事业耗尽心血,牺牲一切,然而,什么是信仰?无爱无情,从何信仰?他转身,在料峭春寒中对着警署大门上的警徽抬起二指,敬了个半礼,是告别,亦是新生。LEO望着他的背影,随即低下头,伸开五指——他知道,那一晚,自己其实是输了。除了裴峻,这世上谁有那样的枪法,除了裴峻,这世上谁有那样的胆色!合拢五指,他不自觉地无声叹气——没有对手,他有多寂寞?两年后香港浅水湾影湾园的门童训练有素地替一个短发男子接过行李,恭敬地道:“叶生,这边请。”男子松泛了一下刚在飞机上僵硬已久的肩膀,跟在门童身后,进到了顶楼套房,一开房门他就低头发出一声咒骂——就不该让叶靖生来帮租他订这个房!落地海景,圆形水床,甚至还摆了一对镶蕾丝的心形抱枕,他一个人是来度蜜月的吗?!他的品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虚华浮夸~随手掏出小费打发走了门童,他乏力地在柔软的床上坐下,看来自己当真是老了,连这点奔波都开始觉得疲倦。陈琛,哦,虽然现在在法律上已没有陈琛这个人了,刚从曼谷转机回来,这是那次事件之后,他第一次踏进香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