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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又犹豫了片刻,才改成箕坐,伸出了右足。因为入室求诊,他未穿足衣,那只脚瘦而颀长,脚趾圆润,指甲也修得十分齐整,就跟他本人一样,文雅端方。大巫施法,莫说看看裸足,就是脱光衣衫也是常见。然而见子苓就这么大大方方握住那男子的足踝,细细察看,田恒只觉眉头都扭成了一团,只觉这情景十分扎眼。好在只是按了几下,楚子苓就松开了手,边取过布巾擦拭,边问道:“林郎是何时伤到的?”“两年前外出行商,不小心跌了一跤。自此右足就有些不爽利,时时犯痛。”林止面上微红,收回了脚,重新正坐。果真是跟痛症。楚子苓微微颔首,这病就是足跟受伤后血行缓慢、瘀血阻滞,导致脉络被阻。最好的法子是艾灸,但是她很难进行整个疗程。只想了片刻,楚子苓便道:“我先配几味药,你每日用热水煮过,先蒸再泡。同时按压足心痛点,顺法沿阳筋膜推擦,至足底发热。如此十日,再来复诊……”“大巫可是忘了朔望之期?”田恒突然插了一句。十天可不到朔日,楚子苓却道:“正巧林郎在坊间寻药,我会抽空出宫,看看都有什么可用的药材。”她本来就要找药的想法,现在多了个大商人帮她找,岂不事半功倍。林止立刻道:“区区小事,何足大巫挂念?吾必收齐坊间药材,送到府上。”他的神情依旧诚恳,几乎称得上欣喜了。楚子苓笑笑,起身去药房配药。田恒则若有所思的看了林止一眼,闭口不再多话。很快,药物配齐了十日之份,林止取了药,再次谢过,奉上诊金,这才抱着meimei走出了屋舍。田恒跟在他身后,一直目送他登车离去,才提高音量,对仍守在门前的闲汉们道:“今日诊毕三人,各位请回。若有求诊,朔日赶早。”听到这话,人群中响起一片嗡嗡声。“怎地三人了?不是才进去两个吗?”“那人治好了吗?为何不说?”“定是治好了吧?吾看他面上带笑呢……”也不管这纷乱闲话,田恒关上院门,转身回屋。此刻楚子苓已经摘掉了纱帽,坐在向阳的窗边休息。每天只看三例其实算不得多,但是刚开业,精神压力还是有些的。所幸一切还算顺利……正想着,田恒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开口便道:“今日之事,定要转告右师。”☆、第53章第五十三章转告右师?为何要告诉华元?楚子苓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今日这些人,是冲右师来的?”“不错,外面还有人鼓动国人,想要趁乱生事。如此煞费苦心,背后定有人指使。”田恒面色肃然:“一个楚巫,在宋国无亲无故,就算得宋公看重,每月出宫两次又能碍到何人?倒是右师,离宋数年,归来就独揽大权,还不知有多少人怀恨在心。而你,恰恰是个破绽。”他没把话说完,楚子苓就彻底明白了过来。自己的确是华元最大的破绽。来历不明,据称法术极高,还要给国人诊病。其中只要有一点出了纰漏,立刻会成为攻讦华元的借口。就如今日送来的暴盲患者,万一没有治愈,谈何神巫?传扬出去,可就是大大的丑闻,定能让举荐者,也就是右师华元颜面无光。若华元威信扫地,夺起权来,不就简单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针对华元的靶子,楚子苓一时无言。这挣来的生机,岂不又成了如履薄冰?“若是告诉右师,会不会生出祸端?”良久,楚子苓才把疑虑问出口。华元可不是个端方君子,若觉得麻烦,说不定直接就把她处理了。“你在宫中过得如何?”田恒没有答话,反而问道。“宋公待我甚好,还同巫祝相交,研习术法。”楚子苓答道。田恒挑了挑眉,他之前没问这事,就是看她气色不错,在宫中肯定随顺。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跟巫祝搭上关系了。不过听到这话,他的神情也放松起来:“若是如此,华元便不会随意动你。相反,还会用你作饵,引更多敌人现身。”如果她巫术不济,也没法让宋公信任,或者招惹了宫内大巫,华元说不准会断尾求存。然而子苓非但展露神术,还跟巫祝相交,华元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身上抹黑?相反,他只会寻那些敌人的麻烦,并且尽心竭力维护子苓,稳固自家权威。“那我就要跟华元绑在一起了?”楚子苓问道。“自你进入宋宫,便同他绑在了一起。”田恒的目光中,带出了些探究,“只看你想不想在此立足扎根,更进一步了。”她想吗?许久之后,楚子苓点了点头:“我晓得了。”屈巫还在楚国,不知何时出奔。唯有自己在宋国立足,才有可能掌握资源和舆论,破坏他的计划。为了这既定的目标,她才选择踏入泥潭,怎么能轻易放弃?听她应下,田恒心中却有些复杂,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惋惜。很快,他便转了个话题:“那林止,也有些不妥。非但今日登门,还在路上偶遇,怕是故意为之。所有大商,背后都少不了公族掌控,说不定是有人指使。”“若是有人指使,今日之事岂不惹人生疑?”楚子苓皱了皱眉,“也许只是心切,想为meimei求诊。”正因为一切都太过巧合,受人指使的可能性反倒不大。而且他那meimei是先天缺损,怕是问过不知多少巫医,就算自己治不好,也很难成为攻击的理由。刻意拿这个陷害自己,能有什么用处?反倒会暴露自己的行迹,引来华元震怒。他一个商人,能挡住右师的雷霆一击吗?这道理田恒何尝不懂,然而还是哼了一声:“待我探探他的虚实。”楚子苓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既然有一部分药材要依赖林止找寻,查一查也稳妥些,避免节外生枝。又与田恒商量了一下细节,楚子苓才招来了阿杏,把今日之事说了一番。阿杏听的两眼圆睁,面露愤慨,恨恨道:“大巫放心,吾定让右师知晓!”她从未掩饰自己乃华元心腹,此时反倒成了助力,楚子苓这才安下心来,静待消息。然而当晚,华元并未遣人前来,是不重视这个讯息,还是另有安排?第二日,楚子苓照常回宫。刚到巫舍,就有人求诊,来的却不是别人,正是右师!一进巫舍,华元便道:“昨日那事,吾已派人查了,是荡氏所为!”楚子苓并不清楚宋国内政,更不晓得荡氏是谁,只安静坐在那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华元见她如此,哼了一声:“改日让阿杏教教你,身在宫中,可要耳聪目明!”这是华元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