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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众人哗然,这几日豕首腮在城中蔓延,越来越多孩童得病,着实让人心中惶恐。竟有大巫要做法驱鬼,还闹出这么大动静,能行吗?!正当所有人惊诧不定,就见一名女子走到了院内的柴堆和祭案前。她身着巫袍,长发披肩,浑身尽是墨色,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面容。然而那窈窕身姿里,却似蕴含着威严肃穆,不可逼视。在她显身的同时,一声声沉闷鼓声随之响起。在迟缓雄浑的鼓声中,女子屈膝拜倒,匍匐在柴堆之前,下一刻,莫名的,火苗窜起,轰得一下就点燃了那堆柏木,一道青烟遥遥直上,腾入空中。他们竟然见到大巫施法了!有人一个激灵,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纷纷跪下,院外再也无人敢站在原处。这可不是闲杂人等能窥探的东西,大巫之所以开门,怕只是为了引瘟鬼。不少人已经心生悔意,只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多事,来凑这热闹;亦有人虔诚低喃,只求大巫法力高深,斩除城中病疫。鼓声不停,篝火翻腾,就这么无休无止起起伏伏。直到半个时辰后,火光散去,鼓声方歇。就见那伏在祭品前的女子站起身来,未曾回屋,反而转身向院外走来。日头已然升起,却照不亮那身墨黑,满面巫纹绘出诡异图样,盘踞在女子面上,就像神鬼俯身。楚巫不是喜戴纱帽吗?原来黑纱之下,竟是如此可怖!正当院外所有人心头发寒,两股战战时,那女人突然开口,说起什么。她的声音并不很大,引得不少人抬头,想要努力去听。但是出口话语,不似列国语言,而像是一句句祝咒,难以分辨。好在,当那大巫语毕,一旁立着的大汉开口解释道:“城中瘟鬼出没,痄腮横行。今大巫做法,若有染疫者,可取祭灰驱邪。其余闲杂人等速避,免使瘟鬼随行!”此话一处,下面大哗,真能治病?瘟鬼还会随行?不少人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去是留。那两人却已经转身,一前一后消失在院中。就这么完了?到底要如何驱邪?祭灰又是什么?众人都是失措,这时,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从院中走出,站在门口高声道:“凡家中有小儿、男女近日突然腮颊肿胀,高热难退的,请上前来。”这人比刚刚那对男女还和善许多,人群之中,难免有人动念。就见几个家中儿孙得了豕首腮的,哆哆嗦嗦走上来。那男子自身后木案上拿起个茅叶包裹的小包:“这是柴燎所得的祭灰,可用十日。每日采黄花苗捣烂,混鸡子白,再拌入少许灰粉,敷在肿起处,待红肿消除。”黄花苗乃是宋地常见的野草,每年春夏开黄花,秋日结绒果,遇风成絮,随处可见。哪怕再穷的人家,也能在野外采得。有人倒是心有疑虑,颤巍巍道:“大巫赐药,需多少供奉?”那男子面色一肃:“驱瘟鬼是大巫所愿,无需供奉。若是感念,持谷一把即可。”这下又是一阵大哗,乡间巫医治病,哪个不是献羊献鸡的,这神巫竟然只需谷物一把!真有此等好事?有妇人按捺不住,冲上前来:“吾儿得了豕首腮,求灰一剂。”那男子把手中叶包递了出去,却未立刻撒手,而是叮嘱道:“瘟鬼当街,患病者绝不可外出,不可食荤腥,病愈方能出门。除敷药外,要多饮沸煮过的温水。”没想到还有如此多叮咛,那妇人连连颔首:“奴记下了!”对方这才把药包递了过去。有了第一人,下面众人sao动起来,立刻有人凑前想要求药。然而那男子眉头一竖,高声道:“此物只治痄腮,若无病求之,必引瘟鬼!”此话一处,往前挤的人里,立时有几个站住了脚。还待犹疑,对方已经喝道:“大巫言避,尔不听吗?!”偌大豕首还摆在院中,皮上焦黑,颈间鲜红,就如狰狞恶鬼。看热闹的哪敢多停,转身便跑。这一下,围在院外的人倒是少了大半,剩下的皆是家中有患儿的,个个虔诚无比的走上前去,听那男子细细叮嘱,才接过祭灰,双手捧着往家中走去。这百来人里,只有几人取了祭灰。然而不多时,更多刚刚听闻此事的人,抓着谷物,提着衣摆,匆匆向着这边赶来。如此半日后,小院门口已经立起了一座小小谷堆。似乎是觉得分发的速度太慢,几个背着木箱,面上蒙巾的男子,走出小院,向着更远的街道行去。而他们传播的消息,也在城中扩散开来。为什么戴着面巾?瘟鬼自口鼻入,需遮挡防范。为什么患病的小儿不能出门?瘟鬼巡街,会勾了他们的魂儿。为什么非要用黄花苗?此乃灰引,不用怎行!为什么……其实会问“为什么”的,又有几个?更多人只知心善的大巫,再次救助国人,为他们杀牲献祭。旁的巫者如何能比!一城就如一鼎,被烈火催逼,沸腾起来。那个引发sao动的小院中,却意外的安静。坐看低垂斜阳,楚子苓一脸平静,哪能看出竟办了这样一场大事。一旁的田恒,却难得有些焦躁,在房中踱步。“最迟明日,城中就要有动静了。”猛一顿足,他突然道。商丘是宋都,宋乃殷商传承,什么都可能缺,偏不缺巫者。子苓是说服了巫祝,取得了宋公的首肯,但是他们俩未必知道子苓会玩的如此之大。这样的手法,定然会触动不知多少巫者的利益,会让不知多少卿士心生忌惮。就如那一直未曾传回消息的华元。这一步,走的对吗?然而他的焦虑,并没有传到楚子苓心中,她只是笑笑:“等一两日便知。”事发突然,是需要反应时间的,是好是坏,也不过多等两天。而这两天,她的所为必然会传的更广更远,而救人,已成了她如今最大的依仗。田恒的眉峰却皱的死紧。她说过的,痄腮至少要五六日才能痊愈,这提前到来的反击,要如何应对?这一刻,他甚至都动了心思,想亲自出马说服华元。只要华元施以援手,几天时间还是能拖下来的,待瘟病平定,任何人都无法再对子苓动手!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外面突然传来通禀:“大巫,鱼氏有人求见。”鱼氏?怎么会是鱼氏?楚子苓和田恒对望一眼,立刻道:“请他进来!”不多时,就见一个年轻男子步入厅堂,一见屋中人,便跪倒行礼:“多日不见,听闻大巫施法驱除瘟鬼,小子惊骇不已,特来求见。”这人,正是当日陪鱼大夫入宫的庶子。楚子苓哪会想到是这“故人”,不由一怔:“君子此来为何?”难道他是来劝阻自己的吗?为了感谢治病之恩,特来提醒自己?谁曾想,那男子抬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