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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萧长宁懒懒地倚在沈玹怀中,软声道,“春日困乏,总是积食难消,不太吃得下东西。”沈玹说了声‘行’,又道:“积食难消要多走走,庭前的桃花开了,带你去看看。”萧长宁喜欢花,也喜欢和沈玹带着一起消遣时日,忙欣然道:“好。”前庭的桃花不多,只有十来株,但开得茂盛,朵朵霞粉在春风中簌簌抖动,摇曳着醉人的芬芳。萧长宁折了一枝桃花,垂眼笑道:“要是有一壶好酒,与你花下对酌,那便再好不过了。”“不可。”沈玹拒绝得很干脆,挺拔的身影如山般笼罩着她,缓声道,“胃不好,就少饮些酒。”萧长宁只得悻悻作罢。又听沈玹道:“我给你物色了一个新的宫婢,过两日便来服侍你。”萧长宁抬头道:“本宫已有冬穗了,她是个实诚可靠的。”“你是长公主,一个宫婢怎么也不够台面。厂中番子又多是手染鲜血之人,怕冲撞了你。”沈玹握住她的指尖,“新来的宫婢是有福的外甥女,听说厨艺也不错,你会喜欢的。”萧长宁能感受到沈玹的照顾和爱意,不由地笑眯了眼,尾指在沈玹掌心轻轻一勾,“却之不恭,多谢你了。”两人闲庭散步,走到偏间,见蒋射在假山后练箭。他练箭不比常人,而是用黑布蒙住双眼,听声辨位。林欢在一旁捏核桃吃,吃完一颗,便将核桃壳随手朝空中掷去,蒋射便立刻发箭射中核桃壳,百发百中,对面的土墙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雉羽箭矢,每一支都钉着一枚核桃壳,入墙三寸之深。又是一箭,萧长宁忍不住轻轻抚掌,叫了声好。她转头,对沈玹道:“蒋役长的射术是师承于……”话还未说完,她便怔住了。沈玹的脸色有些阴沉,眸中寒气弥漫,夹杂着些许讶然。明明是暖融融的春日,萧长宁却仿佛觉察到了滴水成冰的肃杀,一时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初见沈玹的时候。“沈玹……”萧长宁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担忧道,“你怎么了?”她柔软的声音唤回了沈玹的神智。他缓缓拧起眉头,眸中的戾气消散许多,但神情依旧有些难看,直直地盯着蒋射手中的簇新良弓,沉吟道:“他的弓箭……”弓箭?有什么问题么?萧长宁看不出有何不妥,正要出声询问,却见蒋射又是一箭射出。这下沈玹有了动作,他倏地拔刀,刀刃带着呼呼风响破空而去,在半空中与那支射出的箭矢相撞,将其拦腰劈成两半。叮——雉羽箭碎裂成屑,哗啦啦掉在地上,细长的刀刃擦过蒋射的肩,钉入对面的土墙之中。那一刀是带着怒意的,或许还夹杂了其他的情感。蒋射一怔,直觉大事不妙,便摘下蒙眼的黑布,朝沈玹的方向撩袍跪下。林欢也吓了一跳,沈玹虽然严厉,但极少对下属动怒。林欢一时惶然,连核桃rou也顾不得吃了,垂头走到蒋射身边跪下,时不时掀起眼皮打量沈玹,神情有些忐忑。沈玹松了手,只让萧长宁在原地等候,自己步履沉沉地走到蒋射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他,问道:“这套弓箭,哪来的?”蒋射寡言少语,不善言辞,半晌才道:“吴。”尽管只有一个字,但不远处的萧长宁还是听清了,有些讶异与他竟然有着如此柔软清澈的少年音,与他沉稳的外表丝毫不符,难怪极少开口。这一个‘吴’字说得没头没尾,沈玹却是很快明了,对一旁的林欢道:“叫有福过来。”林欢忙不迭起身,一溜烟去了。吴有福很快赶了过来,因来的匆忙,身上的蓝布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擦着rou脸上滑落的汗水跪在蒋射身边。他瞄了一眼蒋射手中的弓箭,再看了看沈玹阴寒的脸色,忙道:“这弓箭确实是属下送给蒋役长的。”沈玹盯着他。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力。吴有福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低下头招认道:“就是前些日子洛阳苏家送来的那套,属下见弓箭精良,丢了可惜,便自作主张送给了蒋役长……属下违抗了厂督的命令,受了贿赂,甘愿受罚。”东厂并非是干净的地方,有成百上千的番子需要养活,光靠上头拨下的那一点点银两是全然不够的。所以有人送礼要求减刑打点时,只要不过分,沈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今日是怎么了,只是一张弓而已,却让他大发雷霆……额间的汗划过鬓角,又顺着下巴滴落。可吴有福并未感觉到热,反而只觉得身上冷的慌。见沈玹不语,蒋射道:“我、的错。”说话像是嚼碎了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说得很艰难。沈玹揉了揉眉心,放缓语气道:“并非因为这个,你们起来。”蒋射依旧直挺挺地跪着,吴有福面有愧色,道:“厂督,属下做错了事,您尽管罚属下便可,否则,我等良心不安。”“起来。”这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吴有福和蒋射对视一眼,只好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听候处置。沈玹却并未处罚他们,只是问道:“这弓箭,确实是苏家送的?”“确然是,属下不敢撒谎。”“名讳如何?”吴有福道:“苏家长子,叫苏棋,琴棋书画的棋。”沈玹蹙眉,品味着‘苏棋’这个名字,眼底情愫交叠闪过,沉声道:“年纪相貌如何?他可有留言?”“约莫及冠之龄,其父是洛阳乡绅,此番贸然求见厂督,被厂中番子赶了出去,只留下这弓箭,他说一定要交给您。”吴有福作为四大役长之一,自然是要将来人的底细摸清楚的,小心翼翼地问,“厂督,可有何不对?”沈玹沉吟半晌,命令道:“即刻将他带来东厂,记住需毫发无损。本督有事要问他。”吴有福不敢多言,道了声‘是’,便同蒋射匆忙下去安排了。沈玹大步向前,站在土墙前审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雉羽箭,眸色阴沉。良久,他拔-出卡在强中的刀刃,回刀入鞘。沈玹回到萧长宁身边,将她从石凳上轻轻拉起,嗓音沉沉:“说好的赏花,倒扫你兴致了。”“比起花,本宫更在乎你。”萧长宁拉住沈玹的手,柔嫩的指腹轻轻抚着他掌背凸起的筋脉,问道,“能否告诉本宫,那箭究竟有何问题?”桃花下,沈玹的眼睛深邃无比,仿佛有往事氤氲纠缠。他说,“长宁,我见过这种箭,在很多年前。”萧长宁认真地望着他:所以呢?沈玹沉默了许久,方道:“金漆云纹,玄铁为矢,天下独有,那是我送给阿七的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