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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早就更迭了许多代,江家在追名逐利的途中,渐渐遗忘了祖宗的教训,袁家和墨家都还谨记当年的盟约,可惜的是,袁磊行和骆逸都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众人各有思量,沉默了一阵,燕无花又道:“伍少侠,在下尚有一事不明。”伍青衣道:“燕公子请讲。”燕无花道:“既然宝藏四大家族共同保守的秘密,夜叉门又是从何得知?难道四家之中有人背叛盟约?”伍青衣摇头道:“那倒不是。事情要追溯到数月之前。我的师父得到消息,隋墓失窃,连带隋文帝的坟墓在内,被一群盗贼擅自掘开。除了珠宝之外,他们还窃走了一批公文书信。后来师父追查那些人的下落,发现对方是来自吐蕃的盗贼。”赵识途想起了数月前与吐蕃赞普赤祖德赞的交谈,惊觉道:“原来如此,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吐蕃国有个试图篡位的国师,叫做达罗玛,数月前,他的确从一伙盗贼手中,得了一本公文,没想到竟是来自隋墓的窃物。”燕无花道:“莫非宝藏的事也记录在其中?”伍青衣道:“我师父说,隋文帝是位雷厉风行的明君,治军严明,行兵所得所获,奖惩封赏,无一例外,都要载进官册,宝藏的事就算没有提及,恐怕也会有线索留在其中。我想他们或许知道宝藏与四件宝物有所关联,但不一定知道解开密令的方法。”燕无花沉吟道:“有理,如此一来,事态便明朗得多了。”盗贼团窃取隋墓,公文落入达罗玛手中,后者暗中调遣夜叉门,搜罗文帝赏赐给四大家族的宝物。故而石头镇遇袭,江家失窃,袁磊行遭刺,都与此事脱不开干系。这错综复杂的谜团,终于被一条清晰的线索串连起来。骆欢道:“既然如此,赶快把另外两条密令也取来如何?”燕无花道:“我正有此打算,多亏伍兄告知,金缕衣和昆吾剑总算能派上用场了。”他说着便要起身,返回院内去取两件宝物,伍青衣拦住道:“燕公子,你可知道这些密令都写在隐蔽处。”燕无花不解道:“为了掩人耳目,自然要写在隐秘处,有何不妥?”伍青衣严肃道:“若想要查看密令,恐怕得将宝物本身破开才行。”燕无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认真答道:“这有何难,文帝宝藏关乎中原武林的安危,伍兄不远迢迢前来拜访,家父与尊师更是连性命都搭上,大局为先,我又怎会怜惜几件器物。况且我们解出密令,再将器物毁去,便能杜绝后患,叫贼人再无计可施。”伍青衣先是一怔,随后道:“我倒没想到这一层,燕公子果然深明大义,机敏聪慧,在下钦佩万分。”骆欢原本一直坐在旁边,心不在焉,听到师兄恭维旁人,浑身不舒服,嘟嘴插话道:“只是你们可要想好,密令若是毁了,知道密令的人,便要成为众矢之了。”伍青衣又是一怔:“这我也没有想到……”燕无花却淡淡道:“无妨,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不如亲自承担风险。”骆欢本来只是和师兄过不去,听了燕无花的话,立刻心虚道:“燕先生别误会,我……我只不过是提醒一句,危险就危险,我当然也不怕的。”赵识途也从旁笑道:“我若是怕了,岂不是连小鬼都不如,那可不行。”他边说边躲开骆欢的瞪视,转向另一侧,视线扫过余下两人。明月珠耸肩道:“我早已被搅入这乱流之中,还有什么可怕。”上官情也简单道:“何须多问。”“好,”赵识途冲两人点点头,而后道,“那便有劳燕兄了。”第63章风云今际会(六)燕无花短暂离开,将一行人留在正厅等候。御龙印破碎的零件还散落在地上,伍青衣俯下身,将它们一片一片捡拾起来,仔细收入行囊。方才他摔印时,动作坚决果断,没有丝毫犹豫,此时却捡得小心翼翼,生怕任何一件有所损坏。其余人默不作声,少顷过后,骆欢终于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他身边,蹲下来一起捡。伍青衣停下手上动作,看向师弟的方向,骆欢却不理会他的视线,只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埋头捡拾。伍青衣迟疑了片刻,谨慎道:“欢儿,当心些,越小的零件越是精密,小心不要损坏了。”骆欢的眉头立刻皱成一团,不悦道:“它已经破损成这幅模样,难道你还打算修补吗?”伍青衣道:“这个……总要试上一试。”骆欢摇头道:“没用的,碎掉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补回原样的,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话毕,他不等师兄回答,便将手里的东西一把塞给对方,转身跑到了门外。不知不觉间,门外的雪势渐渐大了起来,院墙、屋瓦、亭台,树枝,都被积雪盖住,视野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骆欢就站在雪里,只露出一个瘦小的背影,没过多久,他的肩膀上也落了一层雪,灰衣的背影显得更加渺小,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又像是无依无靠的独木舟。伍青衣急匆匆地站起来,想要追上去,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让他独自呆一会儿吧。”他回过头,看到赵识途的脸,迟疑着停下脚步,问道:“赵镖头与我师弟……”赵识途微笑道:“你放心,我与他早已熟络,一路上受了他不少帮助,当然,也领教了他的倔脾气。”伍青衣也笑了笑,打消了追上去的念头,默默停住脚步。两人各自沉默而了一会儿,伍青衣将视线投向门外,感叹道:“在我的家乡,从未下过这样大的雪。”赵识途道:“敢问伍兄的家乡在何处?”伍青衣道:“我的家在渭南,潼关一代,你们可听过风陵渡。”赵识途道:“当然听过,风陵渡乃黄河要津,景色瑰丽磅礴,只不过由于河道在此急转,波涛湍急,遇到雨水过沛的年份,周遭的村镇常闹水灾。”伍青衣点头道:“不错,所以师父便在那里排水筑堤,开堰引渠,我也是在学习治水的技艺时拜他为师的,后来也随他修习武艺。”赵识途略感惊讶:“原来还有这番经过。”伍青衣道:“不过我天资愚钝,比不上欢儿,他比我更聪明,小小年纪,武功身手已能独当一面,匠艺也比我强,祖师传下的书本典籍,他没过多久就都读完了。只是他的嗓子不太好,遇了尘土便会体虚,所以师父平日对他的约束严格一些。其实心里很疼爱他。”赵识途又看着雪里的背影,心生感慨,没想到这小鬼平日里无忧无虑,任性妄为,心里却也藏着不少忧愁。这样一个人,本可以在渡口旁边的村落,依山傍水,过着安逸的生活。两人的师父骆逸大约在选择放弃祖业之时,也企盼过同样的生活,然而终究还是被卷进乱局,身不由己。江湖,岂非也像是黄河上的湍流,一旦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