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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暗中保护江南絮的人在等候,但沈千容一直未醒。应儿同千阳商议后,便直待几日后,沈千容的精神略有好转,才见了那位同千阳一般无二总穿一袭墨色衣裳的男子。沈千容靠在床前,墨色的眸子才隐有一丝亮色。她凝着眼前的男子,缓缓道:“千云,长安城现下如何?”千云恭敬的躬身:“不大好。这长安城表面看似仍是安稳,底下却是风云诡谲极是动荡。”“老皇帝时日无多了?”沈千容微微拧眉,心下到底是一紧。“正是。”“可有征兆?”千云顿了顿,才又道:“此前确是缠绵病榻一月有余,但太医的说法是心口郁结,又有腿上伤痛,才至此而已。”沈千容瞥了一眼千阳,转而道:“太子呢?”当日千阳带她回了竹林,师父早已因了他踩断皇帝的腿,对他施以惩罚。却不是因了可惜老皇帝的性命,而是现下天下不稳,一旦楚国势弱,更易引发战乱。千云微微摇头:“太子无意皇位。”“果然。”沈千容长叹了口气。那时,她初至江南,江南絮对太子极是赞誉,她随口应了句“太子自有太子的风骨。”时至今日,竟是一语成谶,备受皇上宠爱的太子,偏偏无意于皇位,也不知若是鸾凤宫里的那位知晓了,该是如何捶胸顿足?“太子府呢?”沈千容凝向他,“可还算安稳?”“太子妃已被废,妃位空悬,江南絮现在虽是无名无分,但也独得太子宠爱,一时风光无两。”“太子的心思她可是知晓?”往后如若筹谋,江南絮总归是关键的一步。“属下不知。”千云恭谨道,“太子素未和江南絮提及,她知晓与否属下并不确信。”“你且下去吧!”沈千容摆摆手,转而又是忙看向他,“记得保护好太子。”千云躬身:“属下明白!”说罢,便撤身离开。沈千容这才凝向一旁的千阳,郑重道:“你自找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在太子面前,将他悄然请至茶馆,有些话,我须得当面问他。”长安城中情形不定,自千云口中得来的消息虽是准确,但总归不够详尽。“是!”千阳领命而去。是夜。沈千容坐在窗前,瞧着长安城照旧繁华的场景,虚软的靠在椅背的软垫上。应儿为她上了精致的妆容,以使面色看来精神些许,但也不曾吃上两颗丹药,只勉强提着精神仿佛正常人。太子推开门瞧见她时,着实惊了惊。好在他身为太子也算是颇有胆色之人,没将她当做鬼魂,失声大叫。他踉跄着后撤了两步,方才扶着门不确信的看着她:“沈千容?”她扯起嘴角莞尔一笑:“自是我,长安哥哥。”应儿同千阳皆在门外守着,她亦不怕隔墙有耳。太子确认了她的身份,看了眼身后的侍卫,示意他在外面等候,便大步向沈千容走来。他在她对面坐下,细细的打量着她,瞧着她精神尚可,方才缓缓道:“我以为你……”那日之事,父皇藏的紧,但到底是事出突然,瞧见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又有那么些太医为沈千容诊治。即便皇上悉数封了他们的口,却也难以解释为何突然就杖毙了得宠多时的颜妃娘娘。沈千容无谓的笑笑,身子依是懒懒的靠在软垫上:“我听说长安哥哥无意皇位,不知城中各位王爷,长安哥哥觉得可有能够胜任的?”太子猛地一惊,她这一句话含义诸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沈千容却也不急,只依旧徐徐道:“我不大清楚长安城内的情形,也不知晓皇上的意思。只听说,三王爷近日来尤是勤勉上进。不知你是否已经同皇上提及你真正所思所想?”沈千容先前未至长安之时,便晓得楚国这位老皇帝对太子尤其喜爱。他分明排行第八,功绩与品行也并非个中翘楚,但偏生依着皇上的宠爱,不足十岁那年便被封为太子,且一直在皇后膝下长大。单就这份宠爱,便足以招人嫉恨。太子终于摇摇头,言下颇有些无奈之色:“我同父皇提过数次,他皆是严词拒绝。”沈千容垂眸,细细把玩着手中碧绿的簪子,头也不抬道:“我只听说三王爷性子不大好,如你做了皇上,想来也是位好皇上。”太子依是摇头,眸中尽是苦楚:“如若真到了那日,我自是竭尽所能。但做皇上太苦太累,我喜欢的始终是十岁以前的生活,无忧自在。”“你这话可曾与三王爷说过?”她自是能够体会他的心情,也愿意他得偿所愿。自打初次见面,他认出她,便始终不曾自称过“本殿下”,他没用过尊称,想来也是厌倦的。太子抿唇:“自是曾提及,不过他不信罢了。”沈千容倏地咧开嘴:“他自然以为你是下了套要他钻,怎会想着你是诚心诚意的让位?只怕,还以为你是刻意奚落,心中愈发嫉恨呢!”“你当真想好了不坐那至高之位?”沈千容敛了神色,尤是郑重的看向他。“自然!”“那你可想好了身后之事?”“嗯?”太子微怔。“如你不做皇上,不说三王爷得了皇位,便是其他任何一个皇子,只怕都容不得你。”太子无谓的摇摇头,苦笑道:“这点我自是想的清楚,到时我便会带着絮儿远离朝堂,做一队寻常夫妻。”沈千容心满意足的笑笑,自手边拿出一个锦盒来放到桌上:“这是假死药,你同江南絮吃了,下葬后再安排得力的人将你们救出来即可。”太子满眼惊异的看着她:“你这是当真在为我考量?”沈千容扁扁嘴,一脸他得了便宜仍不信她的神情。太子却是愈发不解:“我可能知道,你同父皇……到底是什么关系?”“自是父皇钟爱之人!”门扉突然自门外被人大力推开,来人一袭深红色衣裳,腰间锦带正衬得身形高大。那人两道浓眉斜飞入鬓,丹凤眼饶有兴致的望来,正是令人心生寒意。他一眨不眨的凝着满眼惊愕的沈千容,出口的话却是对太子所说:“不然太子殿下以为,父皇的腿为何突然就折了?父皇对这女子当真是宠爱的紧呢!被人踩折了腿,却是一句不言。听闻人活了下来,竟也只盼着再见一面。若非心之所爱,啧啧……”第38章三王爷沈千容与他素未谋面,却也晓得眼前这人多半就是三王爷了。她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并不答言。眼下情形不明,他就这般闯了进来,也不知千阳和应儿是去了何处,还是出了意外。太子站起身挡在沈千容跟前,身子挺得笔直,姿态亦是惯常的平和:“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