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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起阵阵波光。我知道她心中悲痛,我又何尝不是?一直浸yin在伤心的缅怀中有用吗?就算是将眼睛哭瞎了,杀害谨佩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唯有奋起反击,亲手捉住元凶,将他绳之于法,让他得到应有的下场,才能告慰谨佩的在天之灵。门外忽然想起了玉莺那清脆中掺杂着哀怨的嗓音:“王妃莫要生气,保重身子要紧,让我进来看你一眼罢。”“不见,不见,除了大将军,我谁也不见。”我歇斯底里地发作,回头朝门外大喝,转而冲着身前涨红着脸,默不作声的紫姹道,“你也出去,都出去!”说罢,我夺下了她手中的汗巾,将她朝一旁推搡。“我……”紫姹欲要开口,被我猛地一瞪,不再做声,呆立了片刻,却步而去。房中万籁俱寂,只有从我脸颊上淌下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污水,嘀嗒嘀嗒地滚落在浴桶里,发出骇人心魄的颤声。门外大雨倾盆,门内雨势更盛。静下心来细想,并不是真的想要朝紫姹、玉莺发火,可一看到她们那唯唯诺诺的模样儿,一听到她们那哀戚的话音,就有一股无名之火在体内燃烧,怎也是抑制不住。浴桶里的水乌七八黑,好比臭水沟一样的浑浊。但正是有了这一桶清水,才将我身上的污浊洗净。它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第八十五章一股隐隐的汗臭弥漫在密不透风的屋内,好是难闻。这味儿,是从我身后的浴桶中飘来的,我回头瞥了一眼那浑浊的水,再仔细端倪身前镜中之人。通透的雪肌,洁如玉脂,吹弹可破。两颊的腮红将我那张苍白的脸,深深地藏了起来,映出了些许的血色。两道细眉在我的精心修画之下,也显得格外清新。两瓣白如纸灰的唇也抹上了一层浓厚朱茜,红得光彩照人,红得艳如鲜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那红肿的双眼。眼睑的浮肿可以用粉黛修饰,然而眼眸中细麻的血丝,却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来掩盖。□□的右肩,青瘀已然发紫,拳头大的一块,赫然触目。只稍稍触碰,便是一阵揪心的疼痛。我用单臂吃力地拉起右肩的衣襟,盖住那挥之不去的伤痕。妆容可以单手来画,篦发梳髻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我转头朝合得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的房门,语态轻缓地唤了声紫姹。没过多久,紫姹推门而入,抬头一怔,讷讷地杵在原地,身后的一众人亦是张口结舌。“还不把门关上?”我拢了拢胸前稍稍有些袒露的衣襟,命令道。紫姹忙转身将一张张静止的脸,阻隔在门外,向我疾步走来。我道:“替我篦头,挑你最拿得出手的就好。”紫姹低头不语,拿起篦子,托起我垂落在双肩的发丝,缓慢梳理。我从镜中暗暗瞟了几眼,立在身后的她总时不时地从在镜中窥我,一见到我的目光,便垂下头来躲避。篦子将我的长发扯得生疼,今日的紫姹明显是心不在焉。我开口道:“有话别憋在心里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罢。”紫姹怕是耐了许久,急忙脱口道:“王妃想哭就哭罢,紫姹也曾失去过亲人。这滋味儿,奴婢心里明白。”她口中的亲人,是红嫣。当日,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红嫣为了护我,红颜早逝,我当然记得。我只是失去了一个奴婢,而紫姹,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亲meimei,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样的残酷,这样的折磨,时至今日,我才体会到。适才是我一时失控,对着紫姹又责又吼的,心头多少有些愧疚。我苦苦抿嘴一笑,道:“泪,也会有流干的时候。”她不再追问下去,只专心为我篦头。想来,当时她失去红嫣的时候,也是这般心境,或是比我更加悲戚。紫姹为我篦好头,我在镜中仔细端倪了一番,插上当日建斌赠我的九天金凤鱼首和田玉簪,挥手让她出去,顺便转告王卫忠,说我没事儿,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把一些不曾想通的事情想清楚,不用派一群人在窗前晃来晃去,碍我的眼。紫姹离去后不久,窗前的黑影渐渐散去,门口依然有衣裙的窸窣,怕是紫姹,或是还有玉莺,仍放心不下我,守在门外。玉莺早已是王卫忠的妻子了,不再是我大将军府的奴婢。她念着昔日的主仆之情,来关心我,是她的一份情义,一份厚爱。而我,却不能仍将她视为奴婢,像命令紫姹那样差遣她。也不想让她看到我眼下这副样子,毕竟她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太了解我的性子了。陆府的火灭是没灭,我并不关心,那只是一座冠了我陆家姓氏的宅子而已。里头的那株桂树,我也不再去想。树是人栽的,烧了也就罢了,下回再栽一株便是。谨佩那骇人的残骸,我亦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她。人死不能复生,多想,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我唯一要想的,能想的,就是如何揪出那烧我陆府,杀我谨佩的凶手。一旦擒来,当如何处置。是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好呢?还是让他也尝尝被火烧的滋味儿。想到这里,镜中之人的嘴角微微扬起,顿现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我没有疯,此刻的我,心智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人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知道珍惜。一旦错过,就是错过,再也无法挽回了。就好比红嫣于我的恩情,谨佩对我的忠诚。人一旦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尘埃,随风飘散。我要更加珍惜当下才对,高翔还没有死,他还好端端的活着。只要有他在我身边,任何鸿沟深壑,我都能如履平地。门外的雨声停歇,我推开窗棂,微风拂面而来,夹杂着一股泥土的芬芳,屋内的污浊之气渐渐消却。我重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重又回到了这残忍血腥的皇城。园子里的府丁、士兵背对着我,齐齐站成了一排。在人群的最后面,一顶鶡冠高高竖起。是高翔,他回来了。人群默不作声,高翔在众人面前好像在交待着事情,只见中间的王卫忠频频点头。片刻后,人群散去,高翔向我走来,那张黑乎乎的脸,我几乎无法辨认,更加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我将右肩的衣襟拢了拢,朝他迎去。在游廊的两端,我与他顿步凝望,深深地注视着对方。这一刻,空气好似凝结,光阴好似静止,水珠在屋檐下挂了许久,都未曾滴下。我漠然拂袖转身,向屋里走去,对身后的高翔道:“进屋说罢。”身后高翔的步子不似从前那样沉稳,时快时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