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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堵在门前。“让一让,先让里面的人出来!”鹤生担心自己的家人与卫千山等人的安危,竭力想要冲过去,可烈火冲天人心惶惶的,谁也听不见他的声音。鹤生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就要强行突围,正当此时,一道羽箭突然划破夜空,直朝鹤生面门袭来!尧宁眼明手快,风声过耳便立即跃起,一把攥住鹤生的胳膊死命往自己怀里一拖,那箭矢劲道不减地擦着鹤生的衣袖直直射入火场!!紧接着,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箭从暗处飞袭而来,众人猝不及防之下爆发出了阵阵惊叫之声,再也没人敢上前一步!鹤生狼狈地摔落在地,幸而枕着个rou垫方才毫发无损,他慌忙从尧宁身上一跃而起:“这是有人偷袭!”尧宁亦起身,四下一看,便眯着眼道:“还是训练有素的官军。”随即他感受到了鹤生朝他直射而来的目光,他没有转头,只低声道:“不是我。你信不信?”鹤生不答,尧宁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随即拉住鹤生的手,排众而出冲进火场。“鹤生!”卫千山拨开斜射过来的一簇箭矢,颇为狼狈地跳到鹤生面前,“怎么回事?”“我们被包围了!”鹤生与其并肩作战,“其他人呢?可有伤亡?”“目前没有死人,但全被火势逼得退到这一处了,若这时候官兵冲杀进来……怎么走漏风声?”他一眼瞟到护着一人也退到此处的富察尧宁,立即剑花一挽,直刺向他:“又是你!富察尧宁!”尧宁不闪不避,视若无睹,只平静地道:“前一阵子有不少革命分子落网被捕,你应该猜得出,大刑之下,就算有再崇高的主义和真理,肯为之嘴硬到底的人毕竟是少数。”“你!!”卫千山怒于他镇定下的嘲讽,长剑锋刃更进一步,“不管是不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你总脱不了干系!而今只有借你这条命一用方得脱身了!”尧宁眸中凶光一闪而过,面上却毫不动容,僵持之际一只手却按住了剑柄。鹤生一字一顿地开口:“不是他。无论如何,他不会拿无辜平民之血去染红自己的顶戴!”话音甫落,富察尧宁一扬手,弹开了卫千山的的剑刃,沉声道:“决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他们放火放箭就是为了将所有人赶到一处,再一网打尽——必须尽快突围!”随即发号施令,他与鹤生打头阵,卫千山等有些武功底子的男人殿后,护着中间的老弱妇孺突出重围。末了他语气坚定地道:“独乐寺乃千年古刹,又世代受朝廷敕封,为我镶黄旗富察氏家寺,不管谁布的局,都不敢真的出面在寺内大开杀戒。只要逃到正殿,我会请方丈出面,定护各位周全!”他每一个铿将有力的音节,都使得惶惶不安的人心趋于平稳,就连鹤生都有些诧异,究竟从何时起,这个他一手调教过的混世魔王竟有了独当一面的大才。突围之始,尧宁身先士卒地冲在头里开路,彼时火势正旺,到处都是烧毁掉落的木制梁柱,以及时不时自墙外射进的流矢。“小心!”鹤生眼明手快地替他拨开从后射来的暗箭,尧宁仓促回头,轻扯嘴角,烟熏火燎的脸孔竟显出惊人的英俊。鹤生心底蓦然一颤,尧宁却又继续向前:“往中间走!穿过火场!”他的本意是借助混乱的烟雾与断壁颓垣掩护,使得弓箭手无从下手,可谁料一群人行将到达接连处的小门之时,整排客房皆陷入火海,火舌肆虐,几乎舔舐上了队伍最后几人。“快走!”卫千山心急如焚,一把将身边同伴向前搡去,“快!”鹤生在前回首,恐他独力难支,又挤了回来,帮着他救人,正当此时,一根燃烧着的半截横梁彻底断裂,如同一团火球从天而降,直直朝鹤生砸来!“鹤生!”卫千山惊吼一声,却由于身前挡了一人无法前行半步,千钧一发之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道身影飞扑而来,紧紧地将鹤生护在怀里!重重坠地的瞬间,鹤生睁着眼,恍着神,只能感受到天地倒悬,满目炎黄,以及眼前那张混合着鲜血与烟尘,却隐带笑容的熟悉脸孔,他回过神来,用尽全力猛地推开横木,扑灭余火,一面轻颤着抚上了尧宁的肩背,一面不住呢喃着这个曾令他为难痛苦肝肠寸断的名字:“尧宁,尧宁……”“你快走,先生,走!”尧宁嘴边淌下一缕血痕,却兀自在宽慰地笑言,“不要管我,他们即便追上来,也,也不敢对我下手!我没事的,先生,你……”他颤巍巍地抬起沉重的手臂,迟疑地抚向鹤生的脸颊,“你莫要伤心,莫……要流泪。”男儿流血不流泪,谁哭来着!鹤生仰起头来,狠狠一闭眼,咬着牙把受了重伤的尧宁一点一点地搀了起来,坚定地道:“我决不会丢下你一人!”背后的伤火烧火燎地疼着,尧宁却奇迹般地感知不到了,他朦胧的视线中只有鹤生坚毅的眉角与沉稳的臂膀——真好,他还是他的先生,还是对他不离不弃……足够了。尧宁猛地睁眼,强行撑起身子,一下惊醒了枕在床柱上假寐的鹤生,鹤生连忙轻轻摁住他:“莫要乱动!你背上的烧伤才刚刚止血。”尧宁这才感觉到背后火燎透骨般的疼痛,嘶了一声,又继续追问道:“去天津卫的人有消息回来了么?”鹤生摇头苦笑道:“你昏迷了两个多时辰,那些人刚刚才打点好动身离开,哪有这么快就能有消息的道理。”说罢便怔怔地望着他的背伤怔忪出神。他们好不容易在独乐寺和尚们的接应下逃出生天,官军果然不敢再追,尧宁重伤之下却不肯掉以轻心,笃定官军定有后着,后来心生一计,便是以独乐寺大火烧伤自己为由,派人前往天津卫延请最擅此道的光绪朝御医来此诊治,再让卫千山等人乔装混入其中,手持富察府令牌星夜通过天津城。而为了逼真,尧宁不肯治伤,硬生生地忍受这巨创深痛,一时甚至疼得昏厥过去。临了还是鹤生寻了草药,强行敷上,好歹止住了血流。只是那伤口焦黑溃烂,望之可怖,偏偏尧宁一声不吭,鹤生心中难受,眼底便隐约泛起了水光。他富察尧宁,从来天之骄子,又何曾受过这等苦楚,还是为了他将这窝藏乱党的泼天祸事自己揽上身来,种种这般,却是何苦?尧宁趴在床上默不吭声,半晌后道:“先生内疚?”不等他答自己便轻声续道:“我做的一切,你可以感激,可以欣慰,却惟独不要内疚。”因为最该痛悔,最该内疚的,是我。他没有说出口来,也没有抬头看鹤生,但稍可动弹的右手却挣扎着伸了过来,迟迟疑疑地摸索到了鹤生的手,想握住,却又不敢:“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鹤生依旧无言,这一次却没有断然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