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职员没有朋友

    姜昭情看着在自己家里晃来晃去、东张西望的姜昭樨，咬紧了后槽牙。果然昨晚不应该帮她的：姜昭樨喝了不少酒，毫无形象可言，又怕被mama发现这糟糕的样子，于是来姜昭情的公寓借宿。

    只是这些要素还可以忍，毕竟公寓的房租姜昭樨也负担了一部分；但是，卫知秋下午要来家里，让她和jiejie见到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不仅破坏氛围，还可能会让姜昭樨对卫知秋产生不太好的印象。

    姜昭情看向时钟：时针划过14点，离卫知秋的到来不过还有一个小时了。按照预想，她应当做完野餐的准备了——如果姜昭樨没有在这里碍事的话。于是她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餐盒，   snowy——她养的比熊狗——跟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对她手边的食材感到好奇。

    “snowy呀，”她抱起狗狗，将它放在门外的地上，“你在外面等，mama一会儿陪你玩。”

    姜昭樨好奇地凑过来，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她一醒来就嚷嚷自己头疼，这会儿依旧扶着额头。她看着姜昭情从冰箱里拿出球生菜和西红柿，开口说道：

    “天啊，你真要和朋友去野餐吗？”

    “我可没说谎，”姜昭情一边回答，一边将吐司切片，“所以jiejie确实很碍事，你快走吧。如果你头疼不方便打电话，我可以帮忙叫你的秘书来，让他开车接你回家。”

    “可是我问过林成颜了，”姜昭樨很是不解，“她说在公司，不打算跟你出去玩。你也没什么朋友，诓我也不用演这么真的。”

    “那jiejie在「我不想看见jiejie，真的很烦jiejie」和「我真的有一个朋友，要出去玩」里面选一个吧，”姜昭情放下厨刀，转身去拿硅油纸，“看哪一个你比较能接受。”

    “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姜昭樨自动选择了前者，然后哀嚎一声。姜昭情没理会她，细心地用油纸将三明治包起来，听到jiejie又说：

    “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从这儿出去。”

    jiejie终于离开了那个深爱的门框，去洗漱了；姜昭情将包好的三明治对半切开，装进餐盒里，排列整齐。她又拿出外带的杯子，清洗干净，用厨房纸擦干。

    问问看卫知秋要喝什么吧，她拿起手机，发了消息。

    “啊，姜昭情，”姜昭樨又倚在那个门框上了，“你的车在楼下吗？借我用用吧。”

    “不行，”答案一定要坚决，“说了我等下去野餐要用。”

    “可这样我马上就能从你眼前消失了。”姜昭樨又说。

    “不行。真是的，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跟你一起打车回来。”

    姜昭樨终于给秘书打了电话，然后再度离开门框，回卧室去化妆。姜昭情把餐盒、餐具还有其他可能用上的东西装进野餐篮，放在料理台上。

    “有家咖啡想喝，我过去路上买好带过去吧。”卫知秋回复。

    “那也不错。”姜昭情送出消息，往杯子里装了些冰水，和吸管一起塞进篮子。她走出厨房，看到姜昭樨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墨镜。

    “要走了吗？秘书在楼下了？”姜昭情问道。

    “你看起来可真高兴，我的meimei，”姜昭樨的语气满满的不忿，“你jiejie就要走了。在秘书来这里之前，我要下去喝杯咖啡。”

    “悉听尊便。”姜昭情毫不示弱。她看着jiejie走出家门，然后视野中的走廊就被家门再度遮挡。jiejie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只剩下等待了；她抱着snowy在沙发上躺倒，看到林成颜发来了问候：

    “怎么回事？昭樨jiejie来问我下午会不会跟你出去，你和她说我们要一起出去了吗？”

    “没有的事。她觉得我没有朋友，要出去玩肯定是和你一起。你在公司吗？”

    “不在公司，现在在酒店。那祝你玩得开心吧，我们下周见。”

    下周见，可能是指林成颜爸爸公司的周年庆吧。姜昭情当然也会收到邀请函——她最早就是在那家公司实习，审美也深受那里的影响。

    姜昭樨又发来消息，说楼下的咖啡又贵又难喝。

    “哦，那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姜昭情回答。她正要向姜昭樨推荐一些附近她觉得还不错的咖啡厅，门铃就响了起来。她急急忙忙站起来，走过去拿起话筒。

    “是我的客人，”她对保安说，“请你让她上来吧。”

    卫知秋走进门的时候，姜昭情已经忘记了要向jiejie发消息这件事；snowy兴奋地在卫知秋脚边嗅来嗅去，快速地在两人之间往返跑。

    “它叫什么名字呀？”卫知秋将手里的袋子交给姜昭情，然后蹲下身，手心向上摊开在snowy眼前。

    “snowy。它现在快六个月了，正是见人很兴奋的时候。”姜昭情介绍道。她从玄关后的架子上拿下来一只塑料盒子，让卫知秋拿一袋零食喂给snowy。

    “会听口令吗？”卫知秋问。

    “会的不多，也就是‘坐下’、‘趴下’这些。你手里拿着零食，是很有诱惑力的，肯定很听话。”

    卫知秋拿了一块rou干在手里，对snowy命令道：“坐下！”

    Snowy乖乖坐下，看看卫知秋，又看看姜昭情，后腿不安分地抖动着。卫知秋把rou干放在它面前的地板上，它的腿抖得更厉害了，像是随时要冲上去。

    “好了，吃吧。”卫知秋又说。Snowy迅速上前，一口咬住rou干。

    趁它品味零食的时间，卫知秋抓拍了几张它的照片。姜昭情拿着野餐篮走出厨房，将它摆在门口相当显眼的位置——当然是为了出门时不把它忘记。

    “我们几点过去？”卫知秋问道。

    “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姜昭情回答，然后抱起snowy。

    于是两人走出家门，进了电梯。卫知秋在户外的装扮看上去就很热——她戴着帽子和墨镜，还穿了件长袖的外套；她解释说这是公司对她们私下出门的要求，姜昭情也就没再说什么。她们来到负一层的停车场，找到姜昭情的车位。

    坐在车里就舒服很多；卫知秋脱掉外套，拿起之前买来的冰拿铁。姜昭情将snowy的垫子在后排座位上铺开，然后把野餐篮和相机放进后备箱，随后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她觉得不远处有辆车很是眼熟，却也没有多想，径直向通往市郊的大道去了。

    “昭情jiejie平时听古典乐吗？”

    卫知秋问道——她一定是看到了车门置物架里的CD盒子，姜昭情想。她转过头去确认了下自己的想法，解释说：

    “不是我的。林成颜之前买了好多张，不仅在她自己车上放，还说要提高我的品味，硬是塞给我几张。说起来，她前几天还说不想再听了，要把剩下的都捐给学校；这么想的话，她可能已经走出了失恋的阴影，又要和谁恋爱了吧。”

    “林导演的心思变化得还真快。”卫知秋感叹道。

    “虽然变化很快，但也很好猜。”姜昭情笑起来。

    “话说回来，Mickie和明安景认识很久了吗？”她又问。

    “没有哦。我们新生的时候是室友，很多课也是一起，才熟悉起来。一开始觉得她很难搭话来着，后来发现只是表情不多，也不爱主动说话而已。”

    “看起来很像优等生。”姜昭情补充说。

    “成绩确实也很好，是我根本达不到的分数。班上的男生都很追捧她呢。”

    她们这样聊了二十多分钟，直到视野的边缘能看到公园的样子。再靠近一些，就能望见草坪上的一顶顶帐篷，还有聚集在一起的很多只宠物狗；snowy在后排座位上汪汪叫起来，前爪不停地抓着车窗下缘。

    “它好激动。”卫知秋说。两个人都笑了。

    姜昭情将车停进车位，又为snowy牵起绳子，让卫知秋抓紧牵引绳；她又看了看后备箱里放了很久的帐篷，决定赌一次自己的动手能力，于是将野餐篮和防潮垫交给卫知秋。

    “也不一定搭得起来，”她要给自己留点退路，“我也是第一次搭帐篷。”

    野餐算是姜昭情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但没有人给她动力：林成颜抗拒一切亲近自然的活动，姜昭情也不会把家人作为备选——尽管jiejie姜昭樨可能会同意。提着帐篷的袋子走向空地的时候，姜昭情在心里肯定了jiejie的说法——自己的确没有什么朋友。但她也很好奇，卫知秋是否真的应该划进朋友这个分类里面；她看着和snowy在草地上奔跑的卫知秋，心里暗暗萌发出一种念头：

    和Mickie再亲近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