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冒險是種刺激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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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冒險是種刺激的樂趣
這麼好的「矮弟兒」,只怕難以博得溫菁菁的青睞,我還是別自討無趣。 但提不出具體良策,沉默任憑尷尬折騰,讓我渾身不自在。 這時候,信洋衝進來,一屁股落入沙發雙腳擱到茶儿上,熱騰騰的虛軟模樣,彷彿剛從沙漠歷險歸來。他眼皮一抬,與我眼光交換,立刻說:「喂!妳還是省省口水,無采工啦!我從小看青仔長大,鬼主意滿腦子。要他解釋,我是愈聽愈糊塗。這件事就這麼簡單,反正有錢賺,妳別想太多還是去找事做,省得在這邊浪費口水找氣受。」 「如果真有寶藏,你們怎麼不先找?」溫菁菁說得有理,卻忽略了情勢。 我解釋道:「嫂仔!空xue來風的傳聞,儘管我不相信,但禁止得了別人嗎?各路人馬虎視眈眈在摩拳擦掌,我們不曉得人家心裡在打什麼主意。妳想想,人為財亡,他們若為寶藏而來。我們處理不好,牽一髮動全身,萬一擦槍走火,豈不自找麻煩?」 「聽見沒?」信洋說:「青仔說得這麼詳細,他從來不會騙我,妳滿意了吧?」 「你們感情好默契足,一個眼神足以騙倒一堆人,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們。」 「嫂仔!妳說得對!」信杲提著半手啤酒跑來湊熱鬧,笑嘻嘻接道:「他們二人,從小愛搞小圈圈,很多事都不讓我知道。都嘛把我往外踢,還最愛騙說跟我最好咧!」 溫菁菁瞪眼撇嘴,「喝!你們三個加上蘭姐,全一個鼻孔出氣,我有那麼好騙?」 「妳少說一人。」信杲嘻笑道:「誰每晚跑去幫伊捉玲,怎會不知伊最最偏心?」 「我就愛巴結阿嬤,你羨慕,來咬我啊?」溫菁菁不扭妮作態,自己對號入坐。 信杲說:「妳表現好,自然有人會掛意。人rou鹹鹹,我是專程來喝酒看戲。」 「啵的」一聲!信洋拉開拉環,揶揄道:「你準備迦呢齊全,袂看歸齣?」 信杲說:「演員很認真,劇情或許很枯燥,結局說不定會爆高潮,值得期待。」 信洋很不以為然,瞪大眼:「照你ㄟ意思,咱目睭金金看人呷rou,不就虧大?」 信杲老神在在:「東西在我們的地頭,所有權屬於我們的。人家真的有所發現,才不會憨嘟嘟摒出來。當然會另找時間設法摸過去,偷偷運過來。青仔!你講是某?」 「那樣就好嘍!」我說:「數十雙眼睛在盯,想躲過是不可能。我最擔心的,江鵬派人整天窩在這裡,表示江大爺很重視。就怕江同竺不明著幹,不知會使什麼奧步。」 「幹!」信洋說:「姓卓的八成是他們的人,他找外勞拍客人的車子,袂衝啥?」 我說:「無非想知道,誰跟我們走得比較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想防患未然,用的方法雖然很老套,但很管用。設法抓住把柄,沒利用價值,便讓對方身敗名裂。」 信洋嘖一聲,皺起眉。「龍鳳園那邊,管制線拉長了,還需要加強什麼?」 我苦笑,「我們並不知道,誰是江大爺的jian細。若有這種人,陪朋友一起來暗中搞陰謀,針孔這麼精密,防不勝防。詭計一旦得逞,誰敢不乖乖,聽從江大爺的擺佈?」 信杲說:「我已經要我們的人,辦事的時候特別留意,客人隨身攜帶的小東西。」 「瞧你們像在演諜片。」溫菁菁插嘴:「人家事業版圖那麼大,會那麼小心眼?」 「妳不是本地人,目啥小?」信洋不悅說:「真正的陰謀家都是笑面虎,佮妳捧乎爽歪歪,等妳轉身再往背心捅一刀。姓江的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害垮多少人,妳知?」 「江大爺和大伯的關係,不是很好?」溫菁菁質疑。 「嫂仔!關係建立在利益上,這是現實的社會。妳冰雪聰明,也見過世面,自然心理有數。當妳有需要時,才會驚覺,怎麼朋友和親戚都不見了。可喜的是,那種悲哀,永遠不會發生在我們兄弟身上。沒錯!我們非善類,至少是有情有義的壞胚。我們也不是天生愛鬥,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臥榻之旁,前科累累的惡虎。不是我們愛擔心,大伯總有退休的一天,到時我們的實力若不夠,只能等姓江的來摸頭。莫說阿嬤消受不起,青仔那一屁股的債,揹得豈不冤?我跟大兄吞得下這口氣?」信杲長篇大論,說得夠白。不是我們自私,只是不願任人宰制。 溫菁菁不疾不徐說:「我的眼睛沒瞎,有時還會妒嫉你們兄弟間的感情。我也很清楚,信洋是怎樣的個性。幸好,要來這裡我便有覺悟,也將這裡視為自己的家在經營在保護。我只想過安穩的日子,也不喜歡鬥。但別人敢來搶,老娘會悍衛到底!」 「好!這些年的嫂仔,我叫得毫不冤枉。」信杲和信洋用啤酒缶互撞,「老大!嫂仔都這麼大方,大家也早就默認。青春有限,你再拖也沒意思,讓阿嬤挑個日子吧?」 「這事可不是我說了算。」信洋懶懶說著。「要不,你問她?」 「我不急,你也從未提過ㄟ!不過,阿嬤有說……」溫菁菁睨了信洋一眼,慢慢打開啤酒,啜了一口,吊足我們的胃口,才接道:「只要我想結婚,沒人攔得住呦!」 「那最好!」信洋邊點煙邊說:「妳都撟好了,我省事。」 「沒辦法啊!誰叫我愛上一個硬頸的男人,嘴吧也比鴨嘴硬。」 溫菁菁伶牙俐齒,打情罵俏也很另類。信洋不擅情趣,不知該說什麼。 信杲很識趣,走過來窗前看戲。 我居高臨下透過望遠鏡,將岩上每個人的舉動盡收眼裡。尋寶成員幾乎都是兩兩一組,有的忙著拍照採證,暗暗用腳踹地,查探虛實;有的在邊緣遊走,探頭查看離水的岩壁,苦思的神情好像很想跳下水清涼一下。最不搭的是,蕭駿毅持著傘皺著眉頭在東張西望,香煙始終沒離手,漫不經心的模樣像在郊遊,毫無尋寶的熱忱;陳大松很積極,忽焉在東、忽焉在西,不時蹲下拿著小刀在挖掘,甚至還拿到鼻端嗅嗅,發揮最專業的精神。阿布單槍匹馬,孤軍奮戰,所以最忙碌。他拿著放大鏡繞完一大圈,最後停在護欄前,放大鏡對著陽具石,從上至下,仔仔細細在檢視,考究的行動具備明察秋毫的精神。阿浩在一旁,熱到挽起雙袖,右掌橫在額頭遮陽做出長頸鹿的模樣在打量。阿烈最清閑,光是幫忙撐傘,汗水都濕透前襟。江鵬是江大爺的侄子,也是江府的一把大刀。他帶名得力助手在分頭堪察,不時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陽具石的護欄前,二名大漢手持電擊棒像二尊門神分守左右,汗流浹背在監控。 溫菁菁靠過來,看了看說:「那些人賊頭賊腦,竟然相安無事。青仔,你要信洋派兄弟,不叫工讀生守在護欄前。是不是早知道,那些人不會聽勸,寶藏藏在陽具石?」 我坦白以告:「純粹保護古蹟,對我而言,陽具石是無價之寶。」 「石懶定崆崆,抬都抬不走。一票人有錢沒處花,歹年冬搞肖郎!」信洋發牢騷。 「愈看愈無聊。」溫菁菁朝外走,邊說:「你們可以暢所欲言,老娘不奉陪了。」 「你們看半天,怎樣?」信洋問道:「有人暗崁某?」 信杲說:「七、八組人馬,各自為政。看扮勢,岩石好像真的藏稀土咧?」 「真有那麼好,幹!」信洋口氣很不爽,下結論道:「政府早來徵收啦!」 「風聲崁袂條,咱愛有心理準備。黑的行不通,白的會來假好心。」 不是信杲愛亂塗顏料,只是小學生都知道,黑色和白色混合後會變灰色地帶。 黃柳妹不喜政治,語重心長說:「做生意難免得罪人,尚好麥扯上政治,恁愛特別小心處理。講來只怪時代無港款,民選總統以後,掌權者為了攏絡地方,大力提拔黑金漂白選民代。曾經就有議長在開會時,拿槍比著議員仔頭殼。厝邊頭尾攏嘛知,找民代辦事。你哪不是伊ㄟ柱仔腳,紅包攏愛傳乎便。哪講到選舉……」 緣於選票,區域立委很愛來套關係,搶當門神。套不到關係的還搞秋後算帳,特地找相關單位施壓,輪番派人來檢查,暗地動員兄弟上門找砸。這就是民主社會,他媽的公平,比財勢比權勢,必要時比拳頭。 「恁北不吃那一套!」信洋嗤之以鼻,「現在不比當時,恁北喊水嘛ㄟ結凍。」 「大兄!時代嘸港款啦!」信杲說:「能省力就別費力,憨嘟嘟。你是武士刀,麥塞一開始就亮出來。咱有青仔,頭殼比別人擱卡大粒,文鬥真正麥通拼生死還不遲。」 信洋不怕比拳頭,禁忌是不提以前衰小的事。 誠如,我不愛說勞神耗財的傷心事,不是我怕丟臉,是外人根本不會在意,光聽都會覺得髒了耳朵。社會有種風氣,符合黑白郎君的名言:「別人的失敗是我的快樂。」 世界一個樣,虛偽是一種武器。見人落衰,多數人表面裝同情,內心幸災樂禍。 時代真的變了,以前的人,夫妻吵架怕人知道。現在的人,巴不得能登報上電視,炒出名氣搶收利益。不變的是,人們熱愛錦上添花攀緣名人的光采,希望藉其光環提昇自己的身份地位。我正在慎重考慮,城堡開幕時,是否要請大明星剪綵,增添氣勢。 ㄟ……馬可不知幾時來了,正在跟威廉斯講話。 祁秉通可能查覺到威脅,虎視眈眈在一旁戒備。 看裝束,馬可應是工作途中開小差,不知又在玩什麼把戲。 別的不提,他能夠通過門禁,大搖大擺走進來,便有過人的本領。 我不關注都不行,馬可樂天隨性,有顆隨機應變的腦袋,持觀光護照愛上台灣滯留不歸,躲在工地照樣吃喝玩樂,整天笑嘻嘻,字典裡分明沒有憂愁兩字。標準膽大妄為的男人,桀驁不羈,強壯如牛,帶點危險的野性充滿性誘惑,很容易讓人起性衝動。 我必須承認,馬可是非常好吃的開心果,也是熱情的火焰,絕對是日進斗金的搖錢樹。在商言商,我需要評估的是。馬可來歷不明,所言真假難辨,個性奔放像野馬,不易受人控制。相對下,庫奇老實多了,泰國有父母妻小共十幾個人等著養,只想有份長期的工作,安安份份賺錢。棘手的是,他被前東家陷害,揹了黑鍋,既氣憤又害怕,先落跑再說,東躲西藏變成過街老鼠。經濟上的壓力,庫奇常會陷入心事重重的沉思,在忐忑下一份工作的著落。我不是郭董那層級的慈善家,只是和多數平凡人一樣,對於有好感的人不吝伸出援手。但兩人均屬違禁品,我若提供工作等同包庇,不法的行為是種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