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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被命名的人偶(he结局

    枫原万叶应旅行者的请求造了把刀,兜兜转转将其从稻妻运到须弥,如今在“婚事”达成前夕亲自来取用,却没想到会遇见流浪着的人偶。

    从父亲枫原义庆所留书信上的文字来看,“流浪着的少年人”、“容颜精巧”、“性格内向又过分谦卑”……确确实实没有差别。

    自祖辈丹羽久秀弥留之际留下如此一封书信后,百年间,稻妻几大家族内部屡次更迭换代,而枫原家代代流传下的书信里,“少年人”的容貌不曾变化半分。

    难以得见的绮丽人偶,到了枫原万叶这一代,才算是继丹羽久秀后的第二次相会。

    “那位少年人,难道真的是?……”

    眼看着人偶走远,直至隐入夜色,身旁的刀匠欲言又止,大有帮助着枫原万叶把人带回的意思。

    他摆摆手,转身往回走。

    “不必担心。”

    ……

    人偶想得明白,那些记忆绝不是“无中生有”。

    与现世发展并不相符的结局,擅自离去后失去全部音信的旅者,还是百年间被莫名抹去的意识……

    未知的心跳动着,陪着他一起触摸轻薄的“纱”。

    “万叶……派蒙……”

    意识迷蒙的旅者口中仍然在呼唤着他人名姓,声音细弱。

    人偶收紧手,靠在了对方胸口处,精神同时间也有些涣散。

    在梦里,他们的相见也是从一个拥抱开始,情感从有过深入交流开始一回回变得深刻。

    极易孕育出愿望的造物,自诞生开始,没有任何一刻不在渴求着他人真切的“爱”与“注视”。

    仅仅在这一点上面,人偶无法辨清那些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只能够接受“真心”的可能性。

    “我……恕我冒昧,我希望您在想着我。”

    人偶抿着唇,心声替他悄悄答回,也使他贪婪大胆地抬手撩开遮身的衣物,行事如同梦中雨夜的那一次。

    ……

    陌生人的触碰热得出奇。旅行者隐隐约约发觉到了处境变化,眼皮却昏沉沉地抬不起来。

    究竟是谁?

    视线里是与此行所寻之人相仿的身形,惨白惨白的月洒下暗色的光,无法看得清楚。

    “走开……”

    再度闭上眼前,对方落在颈侧的吐息湿热,虚虚压着表面皮rou亲吻,意图挥开的手被握住,一同躺回干燥的落叶堆里、扣得紧紧。

    多日不曾得到过抚慰的身体颤栗着,接下逐渐游移起位置的吻,诚实地表露出隐秘的渴望。

    ……

    受着记忆影响,人偶今天格外在意旅者手腕的状况。

    含住了乳尖舔弄得尽兴时,他掌心滑动一下两下都未能寻到熟悉的丝绸系带,反倒摸见了与梦中相对应的戒指,冰冷而坚硬。

    那儿或许是该束着什么的。

    不等人偶再去试探着触摸确认一回,旅行者已经主动收起了手,叫那莫名也变得碍眼许多的戒指硌着他手心越握越紧,“刺痛”感一步步加深。

    恰恰好应了当时的发展。

    “唔……”

    迷蒙着的旅者轻哼一声,趁人偶发呆时送来个温凉的吻,伸出舌尖胆怯地舔去了他不知不觉落下的泪,呼吸复变得平稳舒缓。

    “……”

    这吻来得突然。

    人偶禁不住小声唤了对方一下,发觉压在脸旁的唇瓣将要离开后,又抱有私心地靠回去,他小心翼翼抽出手,似乎有了继续做下去的“勇气”。

    指尖滑过小腹、探往私密处时,身下人很是配合地分开双腿,接吻时少有注意的地方此刻不知不觉已有了甜腻水液流出,气息惑人,在手指初初触及表面时颤得厉害。

    对方是否与婚约者有过性爱?

    人偶无法想象出那样场景,亦自私地无法接受那般与梦中所见无差的发展。

    悬挂在心口下方的金羽微微颤动着,温度烫得灼人。

    ……

    枫原万叶与旅行者所定下的婚约,说是约定,更像是个双方都不甚在意的“玩笑”,两人相遇于璃月须弥交界处的层岩巨渊外围,各自也都有着打算。

    矿石开采限制令解除后,爬到丹砂崖上采集“老石”的旅行者恰恰好就遇见了站在崖边赏景的枫原万叶。

    老友间的重逢不过短短数分钟,一方吃惊一方淡然,旅行者着急向这片矿场的管理人员交差,先行离开。

    这之后的同行,仍然在璃月港。

    枫原万叶打趣着赠回旅行者与当初那束花同等价值的愿望,也不曾预想过会被爽快应下。

    ……

    淡白色雾气升起,周边景色逐渐变得模糊。

    情绪失控之际,人偶又一次握住能够为自己带来安心感的金羽,努力回想起除旅行者之外的记忆。

    缺失的百年间,流浪的经历……

    最终一无所获。

    他犹豫着,及时停下这场冒犯至极的侵犯,只觉得触碰过旅者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热得像是要融化一般,仔细替呢喃着另一人姓名的旅行者扣好衣物。

    未着一物的手腕被抬起,人偶凭着触觉辨认起一物是否存在,呼吸随之凝滞。

    “十分抱歉,旅行者,我只是在想……”

    “记忆里的我,仍然是‘我’吗?”

    先前昏沉沉的人睁开眼,与迷茫着的人偶对视时,琥珀色眼瞳里是如出一辙的不解神情。

    “‘我’?……”

    旅行者愣愣看着被握住的手,意识不清地吐出一个音节。

    他下意识为自己先前做的事感到些羞耻,赶忙偏了头过去,手指却在这时候被摇晃一下,重新贴上了片温热肌肤,直至靠倒在对方胸口。

    茫茫然间,人偶听见自己的心声。

    那声音像是从另一样存在中述出,又好像就是他自己。

    “‘我’在想,我是否……为你而‘生’?”

    身下的人挣动几下不得逃出,不知是听见还是真正失了知觉,顺着他的意重新陷入昏睡之中。

    黑夜渐渐褪去,人偶拥着旅者等待天明。

    疑问尚未得到解答,四下仍旧是熟悉景色,一切都顺着他的想法运转,既无外人打扰,也无他物掺和,静得只听见彼此心跳。

    “你是来找‘我’的,对吗?”

    清晨的露水冰凉,少年挥袖吹去了这片朦胧雾气,自念自语,“我感受到你我的链接,却无法想起……是在何时?”

    他们之间的相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

    怀里的人仍然睡得沉沉,眉头却不由自主颦起,在少年陷入思考时呢喃着几声难以确切理解的词句。

    “无忧节……由我种下……”

    从昨夜就一直趴在一边草堆里的派蒙同样睡得极熟,没有任何醒来的表现。

    人偶跪坐在旁,收手揽住脑袋一点一点又要趴回地上的旅行者,目光放空一会儿后发泄情绪般蹭了几下对方脸颊,心中不安感才减去许多。

    “我会带着你的伙伴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他原本的去路,不出意外是将旅者带回到那位叫作枫原万叶的流浪武士面前,而后独自离开;又或许是等着这两人醒来,坦然认下自己所做贸然之事,继而予索予求……

    然而,带着旅者与趴在旅者胸口的飞行物离开时,人偶忽然想起,自己最初的愿望极其贪婪:

    他从百年前睡在借景之馆那时开始,就渴望着将这不得以描绘出确切形体的旅人拉入其中,共睡共眠,同生共死。

    此后绘在“白纸”上的那些个浓墨重笔,便像是一抹抹使人偶意识到“愿望”之多之重的丰满色彩,栩栩如生却难以触碰,使他日复一日念想着那些友人。

    直到世间仅剩漂泊不定的旅者一人,尚且还记得他。

    ……

    人偶一路没有分心注意过无人看守的道路,他循着指引来到教令院前,亦不感到任何的累与困,目标也有且仅有一个。

    受困在教令院深处宫殿的神明轻声呼唤着,像是知晓他求解之心的迫切程度。

    面见神明一事,意外地没什么难度。

    “拜托您……我需要一个,真正的答案。”

    对此,幼小的神明只是点点头。

    她抬起手,讲起一只由白色树枝雕成的小猫的故事。

    人偶闭起眼,搂紧怀里的人,试图寻求些许安慰。

    ……

    往日记忆所见,皆为虚妄。

    受排斥的异类反面,是单纯天真的猫咪沉浸于自责自怨、没有注意过的关怀与担心;那抹异样跳动,并非是“同伴”畏罪潜逃剖留之心,相反,它纯净至极;那场灾难里,不幸身亡的另一名同伴也并非冤死……

    至此,紫色的猫咪离开满目疮痍的曾经的“家”。

    小猫摇摇尾巴,在湖边葬下失去声息的小鸟,呜咽着离开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被自认为的“排斥”蒙蔽眼前事物时,一只蝴蝶飞来,停在自怨自艾的猫咪鼻尖上。

    它什么也无法改变,也没有擅自去改变,似乎只是陪着抑制住扑蝶爱好的小猫玩耍,更除了它谁也不亲近。

    蝴蝶陪着犯瞌睡的猫咪度过了几个寒冬,待到又一年春日来临,大地融冰化雪,蝴蝶却在小猫面前变成了一缕缕淡金色的细粉散落,像是要为它留下最后的纪念。

    [请你不要担心太多。]

    蝴蝶这么说道。

    猫咪垂着泪不让泪珠掉落,看着伙伴回到暖融融的远方,找寻不见,而“远方”似乎也永远望不到边。

    曾经共同生活过的“狐狸”从一侧跳出。

    它撕下外皮,露出里面的怪物模样。

    [它们都欺骗了你,它们也从来不值得相信。]

    怪物说着,伸出黑黢黢的手,等着小猫放上爪子。

    ……

    人偶握住怀里旅者微动的手,无形中傀儡悬丝根根崩断的声音如在耳边,像是夹杂着另一场喧嚣的“梦”,意图扯出那颗发痛的[心]。

    “神明,依您来看……‘前世’的我,是否算极致的‘恶’?”

    一切都如潮水般来得迅速,人偶像是观看了旁人记忆,本能般认知到那一位伤害诸多刀匠与他人的“人”是自己。

    那个“他”由最初的“因”开始,往后皆是愚戏一般的悲剧,自此造下诸多恶业。

    “如今的我,又能算作是何样的‘我’?”

    偌大殿堂里好一会儿寂静无声,徒留人偶恍惚。

    缠绕在旅者手中的悬丝过不多久后完全断裂,人偶随之陡然失了重,跌坐在地。

    “这是……”

    人偶低下头,看见那颗原定记忆里与“容器”身份相配的[心]一点点被剥离出,脑海里竟也有种快慰的感受。

    他将手掌覆在了胸口,承接下后来那个充满恨意的“自己”的记忆。

    ……

    须弥的天气多变,却万变不离其潮湿闷热的本质,偶尔就连所谓的气象预报都变得不太准确。

    旅行者和派蒙前一夜还在去寻找枫原万叶的路上,半途就因为没有做足功课,被森林里的瘴气迷惑,又赶上久违的暴雨,弯弯绕绕找不到出路,险些命丧林中。

    所幸有位流浪着的少年恰巧路过此处,这才将迷路的两人救下,带到了城中安置。

    “您好,现在休息得好些了吗?”

    身为“救命恩人”的少年衣着淡雅,容颜清俊秀丽,嗓音更是有着怯生生的惹人怜惜之感。

    从那场莫名其妙的梦里醒来时,旅行者转头就瞧见了这自觉揽下照顾人职责的少年,只觉得头脑一热,又要昏过去,额头上的毛巾也已经被他取下。

    “之前刚好在林中遇见二位,就……自作主张……”

    躺在一边枕头上的派蒙还在舒舒服服地打着呼噜,念叨着所谓“遇见就是缘分”的梦话。

    旅行者越发不敢回应,试图挡下正进行着的动作,好巧不巧握住了对方手掌。

    “你……是?”

    “抱歉……我没有名字。”

    少年乖巧地松开毛巾,伸来手,像是愿意尽了旅者的想法随便触碰,那手指纤白柔软,顺着旅行者下意识往回收的动作握得愈发暧昧,嘴上应答一切如常。

    “没有、没有名字?”

    见少年没有拒绝这样直接大胆的动作,旅行者盯着面前人纯洁无辜的脸看了半分钟,艰难地说了个想法出来,“那,要不现起一个?”

    手心的触感极佳,柔嫩如玉,旅行者询问时甚至还闻见了少年身上清淡的花香气息。

    “随时都可以。”

    ……

    那把没来得及取的刀,最终由人偶代为转交。

    枫原万叶听说了旅行者身体一切如常,也不急着前来这里探望,将它交到人偶手上后便独自离开了须弥,同样请求转交的,还有一束以特殊方式保存下的花。

    人偶思虑再三,还是选择将花与枫原万叶临别前留下的话一样不漏地带回。

    他期待着旅者的反应,即使不论是现在还是从前的自己,与“嫉妒心”相近的情绪从未消失过。

    ……

    许是被那场雨水淋得太久,旅行者清醒后和这位无名少年交流几句,正要顺着杆子往上爬想出个好听的名字,打了个哈欠后又有些困。

    过分亲近的距离,两方却都不觉得唐突。

    少年抽出手,靠在床边,渐渐也打起了瞌睡。

    睡梦中的小猫抖抖耳朵,自顾自为失而复得的蝴蝶圈出一片“领地”,它梦见它们最初就在须弥的大地上行走着,携手种下一朵朵随风摇晃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