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塞上之玉
“来,这个给你。” “咦……?” “因为我要回家了,这个送你当个纪念。” “家?这儿不是你的家么?” “……不是的,我真正的家是……东洛。” …… 午后和煦的阳光穿过中庭,在房内铺了一地。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个少年人倚在梨花木桌旁,正沉沉寐着,暖暖的日阳摇曳地洒了他一身。 “殿下,醒一醒,殿下!”有人轻声唤着。 “唉,我也知道您忧伤难过,只是不说罢了。可这都过去那么多天了……” 来人只顾自说自话。 “咔嗒!” 听见响声,来人抬头一瞧,只见房门被打开了,有人正立在门口回身看着他。 “凌将军,今天是市日,我到街上走走,你要跟来么?” 少年人似笑非笑的问道,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 “等、等等我!” 剑州是西京的边陲要塞,北临黄河以为险,辖地包括附近一些小的城镇、乡落,与东洛的凉州城遥遥相望。城内商旅众多,往来贸易兴盛,以买卖皮货、茶叶为多。守城的统将是久经沙场的右卫大将军梁世行,他率部众拱卫剑州城、保护过往商旅安全,功不可没。 而这天日中过后,街上早已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四面八方的买卖人皆涌向剑州城内,人们或肩挑或手拿,急匆匆的向市集赶去。还有一些自凉州过来的商队,也驮着大批的货物想市易。再说那二人走在街上,也被这番热闹的景象吸引,于是边走边聊,东看看西瞧瞧,一路不停。少年人走走停停,忽然在一处卖兵器的摊前驻足,用手托起一张弓,称了称。 小贩:哟!公子,您真是好眼光,这是八石弓,射得远呢! 少年人:凌将军,你来试试。 说着就把手上的弓递过身旁。 可身边的少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满脸惭愧地自责道:“您不必用敬称的,我……” 少年人:……凌飞,给。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在小贩诧异的目光下稳稳的接过弓,然后一使劲拉了个满月。 凌飞:没有八石,我看也就六石。 少年人:嗯—— 他认同地点点头。二人放下弓,行至街上一个拐角处,是一家挺大的茶肆,便停下来歇歇脚。 伙计:二位楼上坐罢,这儿已经满了。 只见大堂内是坐得满满当当,几个小伙计在忙进忙出地加水,掌柜的也忙得不亦乐乎。二人于是顺着楼级来到楼上,拣了副干净桌椅坐下吃茶。 “叮铃……叮铃铃……” 忽然一连串的铃声断断续续自远传来。似是被这悦耳的铃声吸引,少年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倚着窗栏向外观望。 只见由十来匹枣红马组成的一支商队,沿着喧闹的大街缓缓行进,渐至楼前,铃声也愈发的清晰可闻。 凌飞:是从凉州来的罢? 少年人:…… 凌飞:敢带那么多东西,若不是有梁将军,怕早就遭劫了罢? 凌飞不怀好意的笑道。 少年人:每月也就那么一两次能进城,若是从前…… 他话到一半就打住了,凌飞偷偷瞄了一眼,见少年并无悲痛的神色流露,只是有些黯然,便又呷了口茶,接过话茬。 凌飞:是啊,若是能与东洛相安无事,他们的日子就会舒坦些了。 他心说:是啊,要能把凉州城攻下来就更好了,到时候凉州是西京的,想怎么做买卖不行!可又一想,不成,守城的水老头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梁将军跟他战了那么些年都还没啃下来,可见不一般。还有他手下的……凌飞越想越气,号称箭无虚发的他竟然在两年前失手了,还害得殿下差点落入敌手,岂非天大的笑话?! 凌飞:哼,都是那“塞上之玉”害的!下回碰着看我射不死他! “啪!” 凌飞突然一使劲狠拍下去,四座皆惊。伙计神色匆匆地奔过来,一口一个爷。 伙计:这…这位爷……您、您要什么? 凌飞:哎…那个……啥?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喊你呀,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少年人:小二哥别怕,麻烦你帮我们添点茶水。 少年人坐在那儿一脸悠然地笑道。 伙计:好,好! 伙计忙不迭的应道,提起壶转身便是一溜小跑,噔噔噔的下楼去了。看见凌飞还站在原地发愣,不由忍住笑去招呼他。 少年人:坐下罢,喝茶。 凌飞:啊…好。 他应声落座,但等对方说话,可是对面人自顾摆弄手里的茶碗,并没有抬头。 少年人:……我且问你,那因何称为“塞上之玉”? 他轻轻摇晃着杯里的茶汤,依然没有抬头。 凌飞:嗯?那个啊,听我跟您说啊…… 凌飞一口咽下含在嘴里的茶汤,又来劲了。 凌飞:您不知道吗,杜思圆被称为“塞上之玉”不仅是因为他剑法出众,骁勇善战,而是他真的拿着玉呢! 少年人:什么?! 他猛地停下手中的杯子,几点茶沫溅到了手上。 凌飞:据说他持的是一柄少有的玉剑,除了剑身之外,剑鞘和柄俱是玉石打造,非常罕见。 少年人:你可曾见过? 凌飞:这个……不好说,您不是见过么? 凌飞迟疑了一下答道。当他发现对方正抬头直直地盯着他看时,便急忙补上一句。 凌飞:我……我几次都只是看到剑身…… 少年人:嘿……我也是,而且我瞧着和寻常的宝剑也无甚两样,是别人传得太过了罢? 二人不由相视而笑。 这时,一个戎装打扮的人走上茶楼,往四周环视一遭后,便径直往凌飞他们迈去。详情如何请待下回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