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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便要救我?”“哦,对,你是谁啊?”那人笑了,“关你屁事。”段溪嘟起嘴,“你弄坏了我的丹顶红,我都没有生气呢…”“丹顶红?”“嗯!”段溪抱住膝盖,惋惜地说道:“很难得的神草,十年才开一次花,花期只有半个时辰,汁液强筋健骨,可解百毒呢!若是…若是你没有把它砍坏,你的腿就有救了…”“一株破草而已,我家有一大片。”“真的?”段溪两眼放光,“在哪里?我能去看看么?”“没机会了。”那人冷笑一声,“烧干净了。”“啊?谁这么坏啊?”“我。”“为什么啊?”“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见到这种东西。”那人翻了个身背对着段溪,喃喃道:“绝了全天下的解药,才能炼就最厉害的毒|药。”“为什么要炼毒|药啊?”“害人。”“为什么要害人?”“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哦…”段溪戳了戳他的后背,“那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啊?”“打断的。”“谁这么狠心呀?”“想我死的人。”“谁会想让你死啊?”段溪小声嘟囔道:“怎么下得去手啊…”“还问?”“对不起…”“嗯。你真不走?”“不走。”段溪抿了抿嘴唇,“我等你。”“蠢货。”他骂了一句,枕着手臂,阖上了那双灿若星辰却冷若冰霜的眼睛。直到月明星稀,那人蓦然睁开双目,身旁的段溪睡得像只小猪,他勾了勾唇角,强撑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崖边走去。孤夜中的长河格外喧嚣,他将重心落到右腿上,艰难地保持着站姿,是的,他一定要在这种时候站起来,才不会显得太脆弱。“jiejie…阿槿来看你了…”好像有人在抚摸他的头发似地,他扬起头,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堂主们欺负我年纪小,害我中了埋伏,断了一条腿,好在阿槿厉害,将他们都清理干净了…jiejie莫要担心,阿槿很好…”“阿槿十二岁了,jiejie,你还认得出我么?认得出吧?都说我越来越像你了呢…”“阿槿想你…”他努力仰着脖子,似乎想将眼泪吞没,“阿槿不哭,阿槿不会哭的,jiejie…你过得好么…”“阿槿不怪你…阿槿就是…就是…”“咦?你怎么跑那里去了?”段溪不知何时醒的,跑了过去拉住他,“多危险啊!”那人神色一凛,目光中充斥着骇人的杀气,“滚开!”“你…”段溪委屈地垂下头,怯生生地说道:“明明是个好人,干嘛老是恶狠狠的…”“我哪里像是好人了?”“苍狼岙不会给坏人打开的。”“是么?”那人轻哼一声,“那段旸呢?大名鼎鼎的苍狼岙主人,不是坏人么?”“我叔叔他…”段溪蹙起眉头,胖乎乎的小手交缠着,“六年前就去世了,那时我才两岁,不记得了。”“你叔叔?你是段昀的儿子?”“你认识我爹爹?”“算认识吧。”方槿回首看了一眼耀目的月亮,“走吧。”“我背你!”“切,你能背我?”“我力气可大了!”“不必,我自己会走。”“你的腿不行的!”“我能上山自然也能下山!”那人边说着,边向前跳了两步,脚下一崴,忍不住溢出一声难耐的喘息,“嘶…”“莫要逞强了!我又不笑话你。”段溪连忙扛起他的手臂,另一手揽在他的腰上,“这样总可以了吧?”“…嗯。”二人在山路上走着,身边的人很瘦,段溪斜着身子,将他的重量尽可能地施加在自己身上,“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方槿。”“槿…阿槿…真好听。”方槿突然停住脚步,“段溪。”“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该叫我舅舅。”“为什么呀?”“不为什么,记住就好。”“哦。”“不许和别人说起你见过我。”“哦。”“不听话就杀了你。”“嘻嘻…”“有什么好笑的?”“阿槿,你像我养的小兔子,明明那么可爱,却总是喜欢咬人。”“你!叫舅舅!”“哦…”段溪用了很长时间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称方槿为舅舅,可等他明白过来,已经开不出口了。段溪是很简单的生物,简单到他认准了一个人,一个叫方槿的人,便再也绕不过弯。段溪无精打采地走到溪边,自他认识了方槿,生活就变为对那人隔三差五的sao扰,而随着他慢慢长大,那份懵懂逐渐演变为一种直接的期待,且愈演愈烈。段溪很傻,傻到没有那么多顾虑便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傻到喜欢就是喜欢,想不出任何借口搪塞自己。冉小安让他给哥哥瞧病,一个冷酷到六亲不认的人,竟对另一个人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宠溺到溢于言表,关切到谨小慎微,那目光,怕是连寒潭里的冰都能被融化了吧?段溪那时候,没有鄙夷,没有疑惑,甚至连诧异都没有,他只是羡慕。羡慕冉小安的坦荡,羡慕冉小乐的勇敢。羡慕他能拥抱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和他在一起。“阿槿…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溪溪好想去找你…”“哈。”段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水面望去,俏丽纤长的倒影不会骗人,他心想事成了。“你这呆子不会腿麻了吧?”“阿槿!”段溪喜出望外地朝他扑了过去,“你来了!你怎么会来?来找我的么?”方槿推了推他,见他不肯撒手,只好作罢,“冉小安从暗室出来了。”“哦。”段溪失落地低下头,“不是找我的啊…”方槿暗骂了自己一句,清了清嗓子,“那个,天香阁近日又将丹顶红种上了,你要不要…嗯…”“要!要!”一时的不悦转瞬即逝,段溪够着方槿的脖子蹦跶了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幸福,“阿槿,这是你第一次同意我去找你…”“嗯…”方大阁主有些不知所措,他笑了笑,“你松手,陪我走走吧?”“嗯!”段溪像个偷蜂蜜的小耗子,悄悄触碰了一下方槿的手心,见他没有躲闪,又大着胆子牵了上去,方槿的脚步一滞,面纱下的朱唇微微翘起,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地,没有说话,更没有甩开他。“段溪,我累了。”“哦,那我们歇一歇。”“好。”两人席地而坐,方槿瞭望着不远处的楼阁,“小溪,你爹要给你说亲了,是么?”“嗯。”“你想成亲么?”“不想。”“为什么?”“我…”“我知道,不必说了。”方槿笑了笑,“恨你爹么?”“怎么会恨呢?爹爹是为我好。”“如果,我是说如果…”方槿瞄着他,笑容像一副面具凝固在脸上,“我和你爹成为了仇人,你会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