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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岩便跟宗仁简略说了他与崔震山意外遇到地动,一同跌下山崖后,又迷路走到镇上来的。宗仁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摇头说道:“一场地动,原先立了数百年的愚山也移了位。”说了大半日,顾岩想起崔震山,他问道:“法师,我身旁的这人在地动中受了伤,烦请向你听,镇上的医馆在哪里?”宗仁说道:“此刻只怕医馆自顾不暇,贵客若是不嫌弃,请随我往庙里去,贫僧略懂岐黄之术,可与道友查看一番。”顾岩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他对着宗仁再三道谢,又扭头望着崔震山,说道:“崔震山,我们先随着法师,往他们的寺庙去休养两日,且待你身上的伤好了一些再做打算,你看如何?”崔震山微微颔首,他侧着头,朝着宗仁法师的方向望过去,说道:“叨扰了!”“道友客气了!”那宗仁叫来了徒弟,叫他们好生照看着粥摊,便带着崔震山和顾岩往寺庙里去了。经过昨日的地动和大雨,顾岩一路走来,不时能看到地面裂开了一条条缝隙,据宗仁法师说,今日一大早,镇上的里正已带着青壮年,往县里搬救兵去了,只是照这次地动的程度,只怕不止本镇受灾,到底能不能请来救兵,尚且还不得而知呢。法严寺离镇上不远,他们一行走了小半日,顾岩远远便看到山脚处建了一座寺庙,那寺庙不大,庙门塌了半边,此时有个胖和尚,正带着两个小和尚在修葺,他见宗仁回来了,停下手里的活儿,说道:“师傅,你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宗仁只对他吩咐道:“你快去烧两锅热水送来。”“哦。”胖和尚答应一声,把活儿交给剩下的两个小和尚,赶紧往灶房里烧水去了。进了寺庙里,顾岩四处一望,这法严寺前面是正殿,后面是两排厢房,正殿在此次地动中完好无损,整个寺庙除了一小处院墙倒塌,其余还算完好。顾岩和崔震山一身泥泞,为免对佛祖不敬,是以他们并未进到正殿,不一时,胖和尚挑来两桶热水送到厢房,又拿来了两套衣服,他进来后,看到屋里只有崔震山一人,又见他行动不便,于是好心的问道:“道友,你可要我帮忙?”崔震山双眼看不清,现而今全靠双耳辨声,他朝着胖和尚的方向望过去,对他道了一声谢,说道:“多谢小师傅好意,在下可自行料理。”那胖和尚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两眼,他总觉得师傅带回来的这个道友有些不同寻常,分明双目失明,可是一点也不碍他行走,再一则,师傅为何又要他送来两套衣裳?心里腹诽了半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胖和尚将热水倒进盆里,又对崔震山嘱咐一声,便关门离开了。胖和尚走后,厢房里剩下崔震山,还有胖和尚看不到的顾岩,顾岩背过身去,脱下自己已经结成泥块的衣裳,他擦洗一番,另一边,崔震山已摸到火石,将胖和尚送来的其中一套衣裳烧掉。干这些事时,崔震山一直是靠两手摸索着来做的,等烧成灰烬后,顾岩已换好干净衣裳,他对崔震山说道:“你脱掉衣服,我给你擦洗。”崔震山立在一旁不动,顾岩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若是打算自己动手,那我可先去找宗仁法师了。”崔震山睁大一双无神的眼睛,最终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扣,只是因手臂受伤,他脱衣裳时有些艰难,顾岩见此,便走过去帮忙。顾岩替崔震山脱衣时,崔震山还有些不自在,顾岩倒是坦然,只是蹲下来帮着崔震山褪去身下的亵衣时,猛然对上他跨|下之物,顾岩脸上忽然一红,他心里暗骂一声,什么阿什物,自己又不是没有,有甚么好难为情的?这么一想,顾岩快速脱下崔震山的衣裳,便目不斜视的帮着崔震山清洗身子。庙里没有浴通,崔震山便坐在板凳上,任由顾岩给他擦身。屋里只有细微的声晌,谁也没有说话,顾岩给他搓着后背,昨夜他们摔下山崖,虽说崔震山大难不死,捡回一条性命,但身上却到处都是伤口,有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也亏得他能一声也不吭,还坚持着跟他走了这么远的路。昨夜顾岩和崔震山滚了一身泥,清洗时费了不少功夫,中途胖和尚又送了一趟热水,崔震山请他放在门外,最后还是他与顾岩合力提进来。这一人一鬼洗了好几盆泥水,终于清洗干净,而此时,天时已不早,顾岩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似乎是施粥的僧人回了寺庙,崔震山和顾岩便走出门,去找那宗仁和尚。☆、第42章顾岩和崔震山一同来到正殿时,宗仁和尚此时正在贡桌前焚香,顾岩进来后,抬起头向上一望,原来这间寺庙里,供奉的正是地藏王菩萨,顾岩平静的注视着菩萨,在这二百年间,他曾见过无数个地藏王菩萨的化身,他怜悯天下,普度众生,还曾立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只是这地狱又何曾会有空的一天呢?此时菩萨当然不可能走下来,解除顾岩心中的困惑,而在顾岩发怔的时候,宗仁法师双手给他奉上线香,顾岩接了过来,他给地藏王菩萨奉上一支线香,双手合十,默默的跪了下来。身旁的崔震山因信道,并不需与地藏王菩萨奉香,他侧耳细细听着从顾岩嘴里发出的呢喃声,心里忽然也生出几分平静。片刻后,顾岩才站了起来,宗仁和尚引着崔震山与顾岩往后堂去了,落坐后,他看了一下崔震山的伤势,又摸了半日脉,顾岩见宗仁和尚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心里也不禁有些忐忑,只因此时宗仁和尚正在专心为崔震山诊脉,顾岩一时不好出声打搅,是以只得压下心里的急切,耐着性子等待着。足足过了大半日,宗仁和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收回手,顾岩见此,连忙出声说道:“法师,不知他的伤势如何了?”崔震山寻着顾岩的声音,先是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他看不到顾岩的神情,但却听到他语气里的焦急,随后,崔震山又侧着头,等着宗仁和尚说话。宗仁说道:“外伤倒是好说,只需休养几日就能好,只不过道友他后脑因受了重击,起了一处肿块,怕是正因这个缘故,才致他双目失明。”“那何时才能好?”顾岩又问。宗仁和尚摇了摇头,他缓缓说道:“且需等到肿块消褪再看,许是四五日,许是三五个月,亦或是肿块散不了,道友也许终身都将失明。”顾岩脸色微白,顿时呆怔住了,他忍不住看了崔震山一眼,只见他双目微闭,脸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不知为何,顾岩的心口忽然一阵刺疼。崔震山眼前一片黑暗,他以为自己本该是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