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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珠宝高歌不休。”说罢侧身,抬手朝屋外一指,“四宫主好像有心事,方才便藏匿在大花瓶后。”这三位宫主似乎无一正常,霍临风听得乐不可支,搁下砚台,叫张唯仁过来研墨。待墨研好,他铺一张白宣,提笔,问:“除却旁人,还有什么?”张唯仁答:“除却旁人,便是将军自己。”他几乎没有磕绊,一切了然于胸,“将军向来雷厉风行,然而受封后既未联络部下,亦未交接官印,说明将军根本无意留在长安。”霍临风无声默认,赞赏道:“我爹培养的那批乌鹰里,你不愧是最拔尖儿的。”笔尖蘸墨,落下“兄长”二字,“那你再猜猜,我叫你来所为何事?”张唯仁撩袍,单膝跪在椅边:“将军,是要安排今后。”书房中一时安静,霍临风洋洋洒洒地写着,白纸黑字,写就最后一句才停笔。他说:“你不必再为我效力了,回塞北找大哥,从此做他的乌鹰。”此为军令,张唯仁抱拳应下。霍临风又道:“命田彻集结定北军,后日清晨启程归塞,带上杜铮和太平。”一一交代妥当,张唯仁下去了,霍临风独坐椅中,取出帅印红泥,在纸上重重地印下。而后觑向门边,吹一声口哨,朝虚晃的影子飞掷一颗纸团。“啊!”刁玉良探出脑袋,“霍大哥……”霍临风说:“鬼鬼祟祟的,进来。”刁玉良冲进屋,他长高了,但稚气未脱,犹如一棵生机勃勃的小树。那日率兵前来只顾着打仗,话没好好说,也不曾叙叙旧,于是藏在外面徘徊。“霍大哥,我有心事。”“什么心事?”“嗯……我有些心里话想对你说。”霍临风故意道:“你不会是爱慕我罢?我不喜欢小孩儿。”说着招招手,让那伢子伴在身旁,“我猜猜,是不是与前程有关?”他早有预感,当日刁玉良率兵来寻,那言语间的姿态、行事作风,已经不像是江湖人了,比起做不凡宫的宫主,这小儿恐怕更愿意从军。刁玉良说:“霍大哥,我爹救过二哥的命,因此二哥让我做四宫主,一直照顾我。但……”他有些犹豫:“但我做四宫主时,好没意思。”霍临风不打断,耐心地听,刁玉良继续说:“后来遇到你,你带我去军营玩儿,cao练、比试,还让我学着督练水兵,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每日都好开心。”霍临风点点头:“那我走之后呢?”刁玉良惆怅地说:“自你走后,我成日游手好闲,后来忍不住跑去军营跟着练兵。可我心里愈发错杂,仿佛背叛了不凡宫,好难受啊。”霍临风认真地听完,道:“老四,那日见你鲜衣怒马,我有些恍惚,好似看见少年时的自己,你二哥也说了,你像个少年将军。”刁玉良惊喜,却也忐忑:“真的?”这时屋门被推开,容落云披风未解,显然是刚刚回宫,他在外面听见一耳朵,走进屋回答:“真的,二哥何曾骗过你。”刁玉良喊道:“二哥!”眸光闪烁地扑过去,“倘若我从军,你会不会怪我背弃不凡宫?”容落云笑道:“怎会,你明确自己想做什么,二哥都会支持。”视线轻移,朝霍临风投去,“不知你二嫂是否支持?”这一句意味明显,霍临风哪敢怠慢,拿起方才写的信,说:“老四,你若真想有所作为,眼下还差得远,只看你有无决心。”刁玉良急道:“我有!霍大哥帮帮我!”霍临风将信装好:“拿着这封信,后日随定北军归塞,去找我大哥。”他起身踱近,拍拍小儿的肩膀,“跟着他,你会有出息的。”刁玉良如获至宝,双手捧住信,道谢后欢天喜地地跑了。书房敞着门,仅剩霍临风和容落云相顾一笑,笑罢,两人走到窗前并肩而立,推开窗,三两只信鸽落在窗台上。霍临风探手逗弄:“去了一趟沈府,如何?”容落云道:“沈大哥回来了。”他噗嗤乐出声,“jiejie见他,他见jiejie,许是忆起这些年的相思苦楚,二人竟然哭个没完。”霍临风问:“那有何打算?”容落云舒一口气:“沈大哥万万不肯jiejie离开,要陪她治腿,我便也放心了。”他们一言一语地聊天,将方方面面俱已安排妥当,正说着,御前侍奉的宫人来报,今夜戌时曲鸾台,皇上要宴请各位。江山易主,看来既是小叙,亦是庆功。待入夜后戌时一至,曲鸾台红烛似火,只一张桌,宫人退个干净。孟霆元常服素冠,端坐在桌旁,堂堂天子竟亲自斟酒。隐有脚步声靠近,雕花门上一片光影浮动,到门前,是容落云伴着霍临风,身后是段怀恪,还有喋喋不休的陆准和刁玉良。众人步至桌前,容落云眼底戏谑:“参见皇上。”孟霆元失笑:“何必揶揄我,快坐罢。”偌大一间殿,平日里,该是皇帝在最前面的高位,臣子按官职高低分列两旁,此刻却围坐一张圆桌,不分尊卑地谈笑风生。孟霆元端起杯盏:“登基后事务繁忙,这才得空与大家一叙,莫怪我怠慢。”霍临风道:“国事为重,况且,大家也不讲究那么多。”众人举杯仰颈,饮尽一杯后,刁玉良坐不住,转着圈为兄长们斟酒。孟霆元一向持重,这会儿仍万般认真,说:“此番凶险,道谢都显单薄,实在无以为报。”这些个江湖人潇洒惯了,陆准道:“我们出手是因为二哥的缘故,那些兵马是因为霍大哥的缘故,你要谢,便谢二哥和霍大哥就好了。”孟霆元随即看向容落云,容落云不胜酒力,已经啃起一只烤兔腿,抹抹嘴说:“那日上朝俱已嘉奖,重提做甚?不如让我好好吃一顿。”孟霆元笑言:“那你吃,喜欢的话,我拨两个御厨去将军府。”容落云一赧,当着这么多兄弟,仿佛他嫁与霍临风了似的,却也无法否认,只能在众人起哄的眼光中,愤愤然咬一口兔腿。酒过三巡后,桌上乱糟糟的,陆准和刁玉良划拳,险些大打出手,容落云捧一盒点心仅顾着吃,唯独段怀恪中意美酒,自斟自饮好不惬意。孟霆元醉态微露,问:“各位……今后有何打算?”段怀恪抬首说:“秦洵虽已横死,可到底做出天理难容、有辱师门的恶事,我爹要回故里拜祭师祖,我与他一道。”刁玉良追着陆准打,从殿尾跑来,开怀道:“我要投入镇边大将军的麾下,将来和霍大哥一样!”陆准骂道:“做甚?和他一样断袖不成?!”一句得罪二人,霍临风伸手揪住陆准的后襟,提溜太平般,容落云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