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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在江南这日听得有人唤他下车,他重伤未愈,一点点地捱下车去。虽然临行前他的外伤已经过处理上药,但路途颠簸,伤势好转得却很慢。那怡红院的老鸨忽觉眼前一亮,车中下来这人眉若远山含黛,目如秋水凝波,端的是清秀绝伦,虽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却如西子捧心,更有种独特的动人风姿。身着一袭白衣,显得如梦如幻,似是仙子下凡。老鸨暗喜道:“这笔买卖可真是划算。”押送的人将飞云交与那鸨儿,人银两讫,便赶车走了。鸨儿忙问飞云叫什么名字,欧阳飞云顿得一顿,答道:“飞云。”他怕玷污了“欧阳”的姓,因此不说。那老鸨也不在意,说道:“飞云?哦,那以后你在这里就叫‘云儿’好了。”老鸨将飞云安顿下来,将息了几日,待他身体略好,便迫不及待地要他接客。这日飞云坐在房中,红烛高烧。忽听得楼梯响,鸨母一边走一边叫道:“云儿啊,快来迎接,你的贵人来了。”飞云起身到门前拜倒,只见来了一穿着绸袍土绅模样的人。鸨儿道:“云儿快来见过王庄主,王庄主富甲一方,儿把他侍候好了,日后可是享之不尽。”飞云却默然无语。那王庄主见得飞云,眼睛都直了,咽了咽口水,说道:“mama,今晚让我来好好照顾云儿。”老鸨见状,笑着走了。王庄主拉起飞云,两下三下撕掉飞云的衣服,抱起放在床上,自己也赶快脱光,爬上床来,也不管他满身是伤,乱揉乱亲了一阵,便分开飞云的大腿,强行进入。飞云本躺在床上任其折腾,突然一阵巨痛,饶他毅力惊人,也惨叫了一声。接着那王庄主开始抽插。飞云更是惨叫连连,忍受不了,竟用力将那人推下床去。王庄主本来正在云端上头,突然被推下床来,跌到地上。这一怒非同寻常,叫道:“贱人!你想找死?”飞云此时才想起,刚才的巨痛,是因为合欢散的原因,便不再吭声。那王庄主一把揪住飞云的头发,拖下床来,劈里啪啦打了几记耳光,只把飞云打得嘴角流血。把他往地上一丢,一脚就往他两腿间踹去……飞云看他踹来,没有躲闪……一夜狂风暴雨。次日清晨,飞云不着寸缕,半闭着眼俯卧在床上,昨夜交欢时的巨痛实在是难以想像,而且那王庄主如野兽般,又掐又拧,又撕又咬,一夜不休,在飞云身上留下了新的斑斑伤痕。这时,鸨儿一路叫着上来:“儿啊,你的造化来了,那王庄主对你赞不绝口,说今日还要找几个朋友来。”飞云的目光渐渐暗淡:三年……皇上,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吧!不久,淮州方圆百里之地便都传遍,说怡红院新来的名叫“云儿”的男妓,是一绝代尤物,凡沾过他身的人无不食髓知味,恨不能夜夜相拥。那云儿虽是性情冷淡,却来者不拒。但与云儿交欢时,嫖客们无不想玩些小花样,所以云儿的房间里便备好了绳索、鞭子、木棍、银针、蜡烛……因此云儿的身价也是淮州最贵的。三十一 此情无计可消除这日清晨,昭文帝下朝回宫,见外面屋顶的寒霜未化,几棵高大的乔木只剩了光秃秃的枝干。案上摊开江南淮州昨夜新送来的密报,虽然对其中内容早已了然,他仍不由自主地坐下再看一遍。每个月昭文帝都会收到专人从淮州发来的密报,密报很简略,但那人在怡红院每日的主要活动却无一遗漏。昭文帝也不用多问,他知道那人已红透了淮州,每日接客从无间断。也知道那人丝毫不作反抗,更不逃跑自杀,只是默默地忍受,实在忍受不了时便拼着受伤用内力抵抗,直到彻底昏厥,醒来后又一天天周而复始……原以为服下合欢散后,三个月已是那人的极限,但春天过了,冬天来了,这密报仍旧是一月一次地按时送到。“他竟然还活着。”昭文帝喃喃自语,却不知是忧是喜。合上密报,闭上眼睛,昭文帝却感觉脑袋中似乎有一把大铁锤在一下下地重击,每一次都是同一个声音,那个他今生最为痛恨的名字,那个毁掉了自己一切的人――欧阳飞云,他只想把他磨成粉,烧成灰,让他万劫不复。但为什么把那人送入地狱后,自己仍不能心安理得地忘掉一切?为什么已将他放逐到再也看不到地方,他却仍在心里脑里盘踞不去?为什么这样刑罚本是那人自作自受,自己却还盼望着再得到他的消息,他活着的消息,哪怕这消息是来自地狱的最深一层?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已用尽所有的手段,仍是徒劳,为什么他竟然还没有屈服?难道自己就真的拿他无可奈何?昭文帝暗自追问,却不敢也不能去想这答案。自己在逃避什么?又在抗拒什么?他也曾竟夜狂欢,他也曾借酒消愁,但每到酒醒人散,这名字刻划下的痕迹就更深了一分。后宫嫔妃们千方百计地献媚邀宠,但为什么自己拥红倚翠,心中却空空荡荡,象是再也找不到生命的归依?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就当他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怎么可能?除非朕死……”死?想到这个字,昭文帝突然间觉得头痛得象是要炸开,抱着头,他知道这是长期失眠的结果。他已记不清上一次能安然入睡是什么时候了,至少也有四五年了吧……这头痛的老毛病,也是那时开始的……现在他十个夜晚里倒有九个是独坐到天明,偶尔睡着也是整晚噩梦,而昨夜又是一夜未眠……昭文帝陡地站起身来,踱到窗前,不知何时天色已经转阴,空中开始飘起雪花。默默地看了一会,雪越下越大。北风呼啸着夹裹起雪片,旋转飞舞,似乎织成了一张严密的大网,笼盖着天地,无边无际,直到天涯,而他正被困在这网中央,再也找不到出口……他深深地吸口气,“这可是今冬的第一场雪,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晴?江南……好遥远的地方,那里可也会下雪?江南……朕还从来没有去过呢。”昭文帝凝视着窗外,一首熟悉而又陌生的琴曲似又在耳边清晰地回荡……三十二 从此萧郎是路人昭文帝忽然想起,昨日江南巡抚李大人上折,说是运河修好了,望皇上能去看看。也许,朕真的该去一趟江南了……半个月后,御驾南巡。昭文帝不愿扰民,并未大肆张扬,行装仪式,一切从简。他到得淮州,就将行宫设在一富贾的私人花园里。看运河,听奏报,查民情,十来天了,总还有许多公事要忙。这一日稍闲,昭文帝独自在房中闷坐,他这次未带嫔妃随行,也无处可去。看看那天色欲雪,暗道:“原来这江南也是寒冷。”正在此时,巡抚李大人来了。李大人见驾已毕,说道:“皇上连日公务繁忙,自到淮州来,还没有赏玩过风景。今日可有闲暇?臣备薄酒,请皇上赏雪,这可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昭文帝无可无不可:“也好,难为爱卿费心了。”李大人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