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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不敢。”李苑刚沐浴回来,长发未束,随意垂着,他俯下身时,长发垂到影七面前,滴了几滴水。影七嗅到一股淡雅的乌沉香,这气味让影七莫名安心。“起来,”李苑敲了敲他肩头,兀自走到铜镜前,从镜架上取了牛角篦子,递到影七手里,坐到书案前,道,“给我篦头发。”牛角篦子花纹精致,镌刻鸾鸟牡丹,年份也久了,像女子所用的物件。影七从没想过身为影卫到底需不需要做这些丫头的活计,过去恭敬接过精致的牛角篦子,拿起殿下一缕发丝,像捧着易碎的琉璃宝物,郑重地梳了梳,庄重得像在做祭天的仪式。殿下的头发果然好多……一只手握不过来。最近祈愿特别灵,想摸摸世子殿下的头发,果然随后就摸到了。好柔顺,在指间滑来滑去……好长。梳过几束,牛角篦子的篦齿上挂了一根长发,影七皱眉心疼地看了半天,想给殿下接回去。待到全梳顺了,李苑靠在椅上,手支着头快睡着了,半睁着眼睛,说:“有点饿。”影七飞快把放在门口的小笼包拿来,拿出来以后又后悔了,觉得殿下怎么会吃这种低贱平民吃的东西。李苑闻见香味儿,心情颇佳:“给我买的?”影七又把油纸包藏到背后,轻声道:“属下去小厨房给您……”“不用,我就吃你的。”李苑伸手推开桌上的镇纸和画,要他拿出来放桌上,“给我尝尝啊。”影七没办法,把油纸包拿出来拆开,把每个圆滚滚还温热着的小笼包掰开一半,李苑随手拿起来就吃,影七惊惶抢回来。李苑莫名其妙,支着头侧目看他,觉得小影卫慌慌张张特可爱。影七每个都掰下一块尝了尝,过了一会才再奉给世子殿下。李苑看他谨小慎微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来找我何事?”李苑托腮问他。影七颔首道:“是,属下见有个盈月坊的小厮买了砒霜,鬼鬼祟祟。”李苑哈哈笑起来:“不是,你当他们还敢毒死我?他们哪来的胆子啊,你知道我谁吗?我李苑啊。”影七仍旧严肃:“殿下多小心些总是没错的。不然王爷也担心您。”“好好好,乖。”李苑揉了揉他脑袋,小影卫还知道心疼人呢。他无奈笑笑,“再说,你给我试毒,万一真有些什么,我就不心疼了?”影七垂下眼睑:“是属下分内之事。”窗外吹进一阵微风,把李苑推开的画纸吹到了地上,影七下意识躬身去捡,李苑道:“哎,别动。”李苑亲自起身去把画捡起来,坐回椅上端详。影七很少见世子殿下对何物这么上心,对未婚妻的画像……这么珍爱。他忽然像哽住了什么东西,难受不已。世子殿下扬起手里的画,给影七看:“好看吗?”影七紧咬着嘴唇,艰难道:“殿下画技出神入化。”“你喜欢?”李苑笑问。影七心里想说不喜欢。终究还是道:“喜欢。”没想到世子殿下随手铺开一张宣纸,抬笔蘸墨描画,随口道:“我从来只画花鸟山水,少画人,至今也只画过她一人而已。”李苑一句句云淡风轻的话像在往影七心里扎刺,多说一句就多扎一根刺,疼痛难忍。影七无奈抬头,望着世子殿下作画,讶异望见宣纸上的笔墨丹青。红树林,月下,一位身材颀长的少年手执双剑,侧目望着明月。影七接过那幅画,抿了抿唇。“是我……是属下吗……”影七眼瞳有些抖,一直看着舍不得松手。之前对殿下画未婚妻的难过一下子就被忘到脑后,影七专心看着画上的自己。李苑托腮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影卫刚刚一直不大高兴,现在看起来好多了,果然还是要多哄哄。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跷起腿,颇得意道:“你知道我这一幅画在坊间值多少银子吗,不知道吧?”影七不在乎值多少银子,就算能换一座城池他也不舍得交出去。忽然又觉得自己对上一幅的评价似乎太不用心了,于是勉强道:“霸下公主,也好看。”李苑一愣,好好的提那个臭婆娘做什么。“啊?哦,还凑合。”李苑回答得也很勉强,想顺着影七说,于是道,“人还不错。”影七听了,心里升起的小太阳又阴了一半。一提起霸下公主李苑就头疼不已,靠在椅背上望天。影七终于肯把目光从自己的画像上移下来,望着李苑。“你也想替父王催我亲事?饶了我吧。”李苑重新坐起来,收了收画具,道,“不过,父王最忧心的不是这个事儿。父王最想让我继承那三十万啸狼营铁骑。”齐王爷手握啸狼营三十万重兵,虎符同爵位世袭,这是先帝的旨意。李苑趴在书案上,长发垂在地上,无奈道:“父王想让我接手虎符,我一直不答应,所以父王病重多年,却一直拼命吊着性命。”“他在等我答应。”“可我若是接下了,他不就更有恃无恐,弃我而去了吗。”影七沉默无言,他安静地望着趴在书案上的世子殿下,他不明白世家之子的烦扰,也无法为殿下排忧解难。他把画像细心折了两折收进怀里,走到殿下身后,双手按在殿下肩头,沉默陪伴着。书房的木门笃笃叩了两下,那个小丫头流玉在门外急匆匆道:“殿下,影五大人说有急事求见。”李苑嗯了一声:“让他进来。”影五飞奔进来,看见影七在这儿愣了愣,转而单膝跪地禀报道:“殿下,王爷回来了!”李苑慵懒窝在椅中:“干嘛呀,回来就回来呗。”“我哥、影四他挨个斩人呢,就那天跟您砸盈月坊的那几个……还有那天当值的丫鬟小厮,守门的侍卫,都斩了,要给陈贵妃一个交代。”李苑脸色骤变,忽然一把掀了书案,拂袖去了茗竹堂。书案翻倒,哗啦一声巨响,书简笔墨泼洒了一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影七直楞楞站在书房中,讶异看着影五。影五站起来无奈道:“皇帝新宠陈贵妃,他表兄陈元礼,盈月坊的大东家,知道不?也不知道陈贵妃哪根筋搭错了,亲自托人送了封信给王爷,要王爷给殿下小惩大戒。”“贵妃都开口了,王爷肯定得给面子啊,不然那枕边风一吹到皇上的耳朵里,可就不是砸一个盈月坊的事了。”“是陈元礼羞辱孔家大公子在先。”影七低声问,“王爷会罚殿下吗。”影五翻了个白眼:“殿下是王爷的心头rou,王爷怎么会为那